芜帮她松散发髻。

    这凌云髻顾名思义，就在于一个字。不但要先用发油将发缕梳成特定的形状，还要用五支一指来的凤羽纹金簪，竖向将梳好的髻鬟固定在，再着走上两三个时辰……簪缨抱怨：“我的脖快要僵

    了。”

    二婢听那略显嗔的语气，相视一笑。

    娘的这行，是洛之前她们联手打造近一个时辰才完成的，娘从未穿过如此繁复的着装，本又怕，难怪不耐烦。

    她们一左一右扶簪缨在铜镜前坐 ，服侍她拆簪卸珥。

    一乌油油的发垂落来。

    簪缨的松快了，随意挽在后，又换那五重纱衣，换上一件家常缃云纱宽松襦裙，终于舒服地轻叹一声。

    阿芜拧了只帕给娘脸，簪缨接过了，顺带抹了几薄汗微沁的脖颈，转问堇：

    “方才过园，你可看清那果园里的役人大概多少？”

    之前在青州时，堇作为簪缨的心腹女使帮着打理过账目，心思界与从前玉烛殿里的那个小女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她闻言便说：

    “婢留意了，光是看见的，至少有一二百人，洛不愧为天都城，单是这一座寺院的园，竟比咱们青州住的鸢坞里的园还大些。”

    簪缨蹙眉思忖，“那白寺收容的役，至少要以千计了。我记得佛寺的僧人本就不输税不征兵，这一僧之，又有十人供应差使。”

    一寺如此，洛城佛寺如云，加在一起，得有多少不黄册的佚名庶民？

    一城如此，整个北朝又会有多少？

    “娘莫忘了还有良田。”

    堇提醒一声，此里里外外都是她们的人，不担心隔墙有耳，“听说北魏帝还在时，礼佛甚笃，用金粉筑佛像，还旨将郊外上等的田地庄分给洛各大佛寺，令其自产。婢略算过，这些地方加在一起少说也有上万亩。”

    “照这么说，这些佛老爷和官老爷也差不离了。”阿芜听得啧，“这么多土地分给和尚，那百姓什么？”

    簪缨眯了桃，没有作声。

    她心里有了数，不再谈此事，让堇领人去小院里的庖厨看一看。

    她名义上是在寺中斋戒，为谨慎起见，她这一行人与外面五百武僧的膳，还是要自己人单开一灶来，材向庙里借取。

    左右吃的是素就行。

    堇去后，阿芜沏了壶香茶晾在案上，又洗净了寺里送来的瓜果，盛在漆木圆盘中送到娘跟前。跟着，绿裳侍女便去里间为娘铺床挂帐。

    阿芜不如堇灵光的脑袋里还着方才娘说的话，一面忙碌着，一面扭天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