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缨略一思索，吩咐人取来纸笔，濡墨在案也写了八个字，作为回信。

    墨迹晾后，她请卫崔嵬过目，老人看见后，里赞，了。

    直到信件发去，在座者也不知女君同卫令公在打什么哑谜。簪缨无心解释，看了沈阶一，“策举取才的提议，不乏可行之，不过选任官员是大事，沈从事再写一份详尽的疏折呈来，待我与大司商量后定夺。诸君还有他事吗？”

    她急着去见一兄尹真，这便是要散会的意思了。

    其他人皆不再多言，沈阶却起：“女君，我还有一事要禀。”

    准备起的簪缨又沉了回去，耐心：“你说。”

    沈阶：“女君与大司坐镇中原，想使人心归附，除了削世家，抑佛门，戒豪绅，还应行一事——削减首富唐氏的产业，还利于民。”

    满室遽然侧目。

    沈阶竟然提议……唐氏的女君去废唐氏！

    众人神各异，待反应过来，连忙去看女君的反应。

    却见簪缨的神既无惊愕，也无愤怒，只是那对不失婉丽的明眸，迸琨玉秋霜般的犀利之光，定定落在沈阶脸上。

    旁听的杜掌柜已豁然站起：“沈从事说得好轻巧！若无唐氏产业，三军如何能粮充足，补给不断，驱逐匈？现今——你——”

    这位唐氏的大掌柜气得简直不知如何言说。

    严兰生扣掌心，望向那置沸议中心而不动如山的青衫男。

    他没有因为上一次在女君面前错过一回，便从此畏缩自保，中但有言，依旧坦诚尽吐，哪怕是犯颜直谏。

    沈蹈玉，你真想当那孤臣吗？

    沈阶的神还是很平静，撩袍跪。不多少人对他侧目，他的话只说给簪缨一人：“唐氏垄断天商业，富可敌国，此为不争的事实。从前女君在商，以此为基为倚仗为发展，自然无碍，然而时世变，如今女君的份已经不同，谋国与谋利亦不同。”

    他抬起丰神俊的眸，一字字：“国君不可与民争利。”

    卫觎豁然抬眉：“什么……

    有人倒冷气, 这位沈从事仗着是女君近幸，可真敢说啊。

    簪缨霎睫，不沉不淡地默着。

    严兰生神凝重地瞥一地上的人影, 怕不好收场，起执扇言, 忽听：“咳、咳咳咳！”

    一片压抑的寂静中，墀上侧方的位置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