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弥皱着眉，拿茶壶和杯，倒了杯递给他：“你今天咳的更严重了，是不是昨晚又偷偷把药倒掉了？”

    秋绥冬宁，顺问心安。

    “咳咳咳，别摇了，我没睡。”

不受待见，明面上还是六皇，不是他们能议论的。

    “顺问心安。”

    明心黏在他边，眨着睛：“罪书要烧给佛祖吗？”

    侍卫忍俊不禁：“小师父，我们是来接六皇去太庙行加冠礼的。”

    经过日晒雨淋，当初的红绸带已经褪了，变成了白条条，好似上吊用的白绫。

    敲门声一直没停，小沙弥急得来回踱步：“都说了你不在，他们怎么还不走？再过一会儿师父就完午课了，届时你就要被他们带走了……祝珩，你怎么一都不急？”

    祝珩捧着杯，小小地喝。

    他们两个刚才玩猜数游戏，输了要在脸上画王八。

    祝珩放杯，屈指弹了他的额：“没大没小，叫师兄。”

    祝珩很喜画画，一画就是一午，连饭都顾不上吃。

    “我急啊。”祝珩伸了个懒腰，拿起桌上的笔，“家人不打诳语，明心小师父，你破戒了呀。”

    树放着一张藤椅，素衣雪发的青年侧卧在上面，双目微阖。

    小沙弥摸了摸右脸，噘着嘴跑过去：“醒醒，快醒醒，你现在睡晚上又要睡不着了。”

    这是一封别信。

    祝珩指尖一颤，叹了气，默默拢好衣服。

    侍卫们面面相觑，想起临行前祝国公的话，继续敲门。

    青年挑开，眉宇间夹杂着一恹恹的病气，他咳了好一阵才停，脸上浮现病态的红。

    “这样可以吗？”小沙弥还不知加冠的意思，闻言睛一亮，待看见他的半片膛后，又磨了磨牙，“佛门清净之地，你能不能注意一！”

    “过来帮我铺纸研墨。”

    “谁说的，我家了。”

    祝珩挑着眉梢，还想逗两句闷，忽然听到他又气又急的嘀咕：“本来就不好，还不注意，总不让人省心。”

    “你才不是我师兄，你没有家。”

    明心警惕地看着他：“什么？我只输了一局，王八画完了，不能再画了。”

    侍卫上前敲了敲门，不一会儿，大门拉开一条小，小沙弥探来：“敢问施主前来，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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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珩将信折起来，放信封。

    “此去什么，什么师父什么……”明心刚开始认字，一打只能认几个字词，他指着最后一句，“这个字念什么，什么问心安？”

    “原来是找六皇的啊……”小沙弥摇晃脑，“啪”一把庙门关死了，“他不在。”

    石桌上，笔和砚台胡堆放着。

    “我有法号，你没有，休想骗我。”小沙弥垂着脑袋，声音越来越低，“外面是来接你去太庙的人，师父说过，等你加冠后，就要离开了。”

    “不了，今天要……”笔悬停，落在纸上洇一墨迹，祝珩闭了闭，温声笑笑，“今日帮你写封破戒的罪书，跟佛祖歉。”

    明心一愣，连忙拍拍嘴：“童言无忌，佛祖宽宏大量，不会怪罪于我的。”

    “我就知！”小沙弥恨恨地跺了脚，“祝珩你又不听话，我要告诉师父！”

    祝珩扯开衣襟的领，大喇喇地往后一靠：“那我不加冠就是了，蠢。”

    他的肤很白，像是经年不化的雪，连都很浅淡。

    祝珩被逗笑了，招招手：“过来。”

    小沙弥蹭蹭蹭跑回院里，院里有一棵百年梧桐树，以前有不少人来求姻缘，树上系满了绸带。

    小沙弥右脸上画着一只王八，墨迹还没，在光泛着的光。

    他落笔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写得认真，似乎在拖延时间一般。

    刚立秋，雨后的风还带着一丝暑气，又闷又。

    明心收拾好桌，将纸铺开：“你要画画吗？”

    “……哦。”

    自从祝珩被送过来，佛寺就不接待香客了，日渐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