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语言不通，互相比划着，猜测彼此话中的意思。

    从闹的神祠到京郊，祝珩牵着他的手跑了许久，他们躲过了一直监视他的人，在城外荒败的土地庙依偎着，那是燕暮寒所能拥有的、唯一的自由时光。

    祝珩发了。

    燕暮寒了此生唯一一件不会后悔的蠢事，他上隶才会的枷锁镣铐，回到了他好不容易逃离的囚笼——北域公主边，心甘愿断尾指，成为被控制的傀儡，借此来换她救救祝珩。

    祝珩中毒一事，他在那时便知晓。

    尾指断掉的时候，祝珩正发着，烧得意识混沌，那是燕暮寒第一次喊疼，得到了祝珩的拥抱。祝珩不会安人，像讲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一样，絮絮叨叨地讲着自己的事，说他叫祝安，说他是男，说他负不祥……

    燕暮寒想，他大抵是从小就很卑劣，故意装哭惹祝珩心疼，骗祝珩与他换了信，他用狼牙项链换走了祝珩的玛瑙手串。

    那是他们的定信。

    那时的祝珩十三岁，尚未参加宴，比如今更活泼、更善良、也更柔一些，期间退烧了还会陪他玩耍。

    他们相了两天半，第三天上午，祝珩被公主的人送回了明隐寺，他则被带回了北域。

    一别七年，再见陌路。

    燕暮寒关上门，稳稳地走向祝珩，陌路也无妨，他会调整方向，直到与祝珩殊途同归。

    “燕暮寒，我看不见了。”祝珩抬起，尾发红，平静的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将燕暮寒砸懵了，他脚步顿住：“什么？”

    “我瞎了。”祝珩摸了摸睛，眉和从前一样漂亮，只是失去了光泽，“刚刚醒过来，就发现自己看不见了。”

    燕暮寒大脑一片空白，机械地伸手，在祝珩前晃了晃，祝珩的珠一动不动，并没有聚焦，他一就慌了：“没事的，别怕，别怕……我这就去找医师！”

    “等等！”

    脚步声停住，祝珩仔细分辨着方向，“看”过去：“燕暮寒，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他有寄人篱的觉悟，很少直呼燕暮寒的大名。

    燕暮寒心中又急又慌，但怕吓到他，不得不慢来，温声问：“是问表字吗？”

    他并不知祝珩的表字，只知祝珩的名是安，也不知祝珩之前为何要问他与表字相关的问题。

    祝珩摇摇，他闻到燕暮寒上的伤药味，略微仰起脸，睫轻颤，仿若一只脆弱的蝶在振翼：“我想问，你在迦兰王女面前说我是你的夫人，还作数吗？”

    如今我瞎了，你的喜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