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颜不一样的圆月分抗衡，就像女神自己往天空掷了两枚古老的币；一个明亮如银，另一个赤红如铜，银币和铜币撒在空中，各自指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这是一个无法回的抉择，大白鹅拍拍翅膀，在银月光的帮助，化作白衣少女的模样。

    雪白的羽泻的银辉，莳萝置在月的皎洁和轻盈之中，就彷佛回到母亲温凉的怀抱。银的月亮一直是自己的指引，所以她为什么还要犹豫？

    她记得挂在山涧林中的银月之弓，也在绿翡城的上空摸到满月的权杖；甚至是在幽黑的冥河，无形的暗月依然温如余烬。但现在却多了第四个——红的月亮，就像母亲熟悉的背影突然在后脑勺另一张面目全非的脸。

    月女巫混了，她完全无法确定方向。

    黑狼说了，月女神渴望圣城毁灭，满月的权杖不再庇护人类，银的月光也不再驱逐狼群。银月的尽也许并非莳萝所求的答案，但截然陌生的红月就是吗？更重要的是为什么自己梦中会现红的月亮？

    当月亮无法信任，任何一个月女巫都可能会失去理智而崩溃。

    幸好思维穿越一个星际次元的少女不擅刁难自己。就算月亮和意志相悖，她也是一个成熟的半神了，大白鹅翅膀了，当然就要飞了，真正的母女都会吵架，她自然也可以向月神妈妈表达意见。

    莳萝只挣扎了几秒，就不纠结了，她觉得自己已经很接近答案了，两个月亮最后关二选一还是有百分之五十的机率。小女神决定先在附近绕绕，这里是克莱奥的梦，旧神之梦，一一草应该都有其线索。

    大雪还在，茫茫雪覆盖住耸如云的树冠，她吐一冷白的雾气，厚厚的雪毯收着脚的跫音，荒芜苍白的天地彷佛只剩她一个活。

    别说草草了，莳萝甚至连只小鸟的声音都听不到。

    虚无的神像、纯白的圣城，最后造就了空无一的梦，但莳萝清楚记得金的度，大地酝酿着祂的愤怒，这片纯白不过是假相，也许是为了躲避侵者的视线。

    莳萝不由得担心克莱奥目前的神状态，要换成是她，一群不知悔改的神天天在自己墓上开人烧烤派对，她绝对火山爆发，把每个人祖宗十八代都挫骨扬灰十八次。

    她想救克莱奥的前提是，对方想要被拯救。

    少女在雪地漫无目的地行走，她有意无意避开两个月亮，尽量在附近打转。

    大雪覆盖所有痕迹，不知过了多久，一无所获，她不死心地用脚踢了踢，竟然真的踢了东西——

    那是一只手。

    莳萝差没被吓大白鹅叫，等冷静来查看，那是一个埋在雪的人。对方穿着圣师的袍，双闭，尚存一息，莳萝试着将他拉雪地，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别白费力气了，这底还躺着上千人，妳叫不醒他们，沉睡是他们目前最好的恩赐。”

    莳萝转过，只见一漆黑的女人站在她后，手上的提灯照亮她枯瘦的双颊，看上去上了年纪，但一双幽蓝的睛异常明亮，莳萝莫名觉得自己似乎看过这个人。

    “继续待在雪地，妳也会睡着，跟我来。”女人走向森林另一条路，那里没有红月和银月，莳萝想了，便跟了上去。

    两颗月亮在天上追逐着她们，女人带着她绕过一颗颗模样相同的树，往更幽黑之走去，月光照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