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也害怕会从师叔中看到那厌恶的目光……

    “轰！”

    祭台上，犽将手中血一饮而尽，碗碟落地摔响之际，妖兽的尸被丢火堆，火焰及散溢的妖力，伴随着那一声响，骤然蹿起新的度。

    奇安猛地一颤，宛若惊弓之鸟，可随即响起的便是一片人声鼎沸。

    所有人都在呼着伯都王的名号，赞他的荣誉，溢之词一声盖过一声，听得奇安心中一阵恍惚。

    他突然想起来，小时候，他其实也曾听过一些关于这位伯都王的消息。

    彼时的伯都虽然还未跻三大势力之首，却也早已势如日中天。

    但每当周围人一提起伯都之名，却都是“盗”、“土匪”、“恶”一类的词。

    粮是抢的。

    领地是抢的。

    甚至连王位都是抢来的。

    于是他潜意识里便已经将对方当成了恶人，轻易被绪左右。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倘若犽真的是个暴君、天良丧尽坏事绝，为何会有如此多的民？

    但抛开他娘的死不提，过去的那些烧杀抢掠都是不争的事实，天雨果的事更是板上钉钉，这些又该如何解释？

    为血亲的他，又该如何面对师门？

    奇安不知。

    此刻的他就像是迷途的幼兽，心中怀着满腔愤懑，卯足了劲地横冲直撞，心却又不知究竟该如何是好。

    他该相信什么？

    什么又才是对的？

    “既然心存困惑，为什么不去寻找答案呢？”耳边骤然响起明黛的声音，奇安猛地一怔，脑海中陡然变得清明。

    他回过，发现明黛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来，俯与他平视，“虽然师叔也不知你和犽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又发生了什么事，但师叔想告诉你的是——”

    “恨常有，但理难得。”

    “人之所写作‘人’，是因为他能够天立地。害怕、畏惧等等绪并不可耻，但一味的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

    “很多时候，睛会欺骗我们，耳朵会欺骗我们，甚至就连心也会欺骗我们，越是这时候，我们越不能逃避。”

    说着说着，明黛忍不住叹了气，看着那双湛蓝的睛，轻轻抚摸着他的说：“平日里我常常劝你师弟冷静，但对于你，师叔希望你能更勇敢一些。”

    “当初在无名山上，你不顾一切地想要保护我们，师叔很动，但师叔更希望，你能够对自己也多一些肯定和护。”

    奇安愣愣地看着她，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似懂非懂。

    明黛：“还记得吗，我曾经和你说过，没有人生来就是卑贱的，无论什么相、什么别、什么族。”

    “我们无法选择，却能够选择去成为什么样的人。但前提是——你要学会正视自己、尊重自己。”

    “有段古话说得好：善将者，其刚不可折，其柔不可卷，故以弱制，以柔制刚。纯柔纯弱，其势必削；纯刚纯，其势必亡；不柔不刚，合之常。”

    “前人，都已经是过去。”

    “奇安，起膛来，你该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