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那天在园里远远看见姜肆，他不住自己的手脚，几乎是意识地跟了上去，中间还碰上了别人，被拉着说了两句话，再抬姜肆就已经走远了。

    整个殿都晦暗不明，仿佛多一盏灯也会惊扰什么东西。

    她捧着蜡烛在殿转了一圈，打量了一周围装饰——很普通，屋里最多的都是书架，上面堆着很多书，有些姜肆看过，有些没有，治国策论、各地邸报，诸如此类。

    低着的姜肆一无所知，跟着了门，重新上蜡烛，看着薛准去了桌边。

    这是她两辈第一次未央的殿。

    薛准去了还没回来，姜肆登堂室。

    临门前，薛准看了她一。

    细究起来，没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唯一一个理由还是试图探究自己死亡的真相，而这个理由还是薛准送到她前的。

    姜肆却并不意外，毕竟以前裕王府的摆设都是她亲自设置的，薛准只会说这好看，那也好看，像是个无脑捧的小尾一样。

    还没等她细看，外面忽然有动静，她连忙将画摆在原地，灭了蜡烛，赶在薛准门前候在了外面。

    那会儿的姜肆，生辰宴上又请了许多的客人，死活也不肯穿这一件。

    薛准蘸了两笔，忽然问：“你的手好了？”

    在见到这些画卷的时候她就略有所，此刻打开，看见容，竟也不觉得意外。

    姜肆想了想，还是没从记忆里翻那时候的薛准。

    七八个合拢的大箱，四五个书架，窗边的案几，还有那张红檀木的书桌，除了画卷还是画卷。

留来了。

    磨的不止是墨，还有几样颜料，桌上的那幅画只画了一半，显然薛准要画剩的那一分。

    他微微抬。

    他言简意赅：“磨墨。”

    豆大的光亮在她手心捧起，慢慢飘到了蜡烛上，只是一瞬间，昏暗的殿便圈半块亮堂，姜肆坐在褥上，睛在殿转了一圈。

    以前只听过未央，还是上辈，薛准和她描述起来说的是，先皇的未央金碧辉煌，油烛每日必定要到天亮，整个殿都如同永昼一般。

    那会儿她生辰，真的请他了吗？

    薛准提笔，在画纸上几枝红杏。

    一般人磨墨讲究朝着一个方向磨，来的磨顺，也不会伤墨，但姜肆不是，她喜先试试哪边的手好，确定了以后才会继续。

    分明是个很平常的记忆，偏偏昨天他见了前人走路，忽然想起了那时他意识的追逐。

    画的是她。

    姜肆把蜡烛放得远了些，走到书桌边上打开了其中一副。

    姜肆照。

    更何况只是试探。

    姜肆记不清了，人太多了，本没记住。

    这世上，唯有姜肆会让他生这样的冲动。

    毕竟是亲哥哥买的，只不过穿了没去，只在园里逛了逛。

    全都是画。

    是她自己选择了继续留。

    书架后面应该就是室，她小心护着手里的蜡烛，从另一侧绕了过去。

    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引着他往前走一样。

    墨渍还算新鲜，显然是最近一段时间画的，和它这一卷一样的是平铺在桌上的一副，这一副只画了一半，还没完笔，画的……

    还没站定，一抬，整个人都僵住。

    但看见这张画，她就明白，那天应该是薛准恰好也在，看见了她。

    除了产生冲动的他本人，别人无从知晓，连她也不知。

    是背影。

    那时候薛准是艳羡的语气，可如今姜肆枯坐在未央之中，发觉其实哪怕薛准已经坐到了先皇的位置上，他也没有去实现曾经的艳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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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看就很枯燥乏味。

    改变的契机？或许是因为她发现杀死她的不是薛准吧。

    他知她手伤了，现如今还缠着纱布，但她磨墨的动作很顺畅，并不像是伤的样。

    最重要的是，她磨墨的顺序和姜肆一致。

    不过后来她还是妥协穿上了。

    姜肆也只能从相似的形以及那件还算熟的衣服上面辨认来是她自己，记得这件衣服还是她哥哥姜让替她挑的，织金阁里那么多的漂亮衣服，他挑了件最丑的不说，还着她一定要在生辰那一日穿。

    这并非是想象中的室，更像是一个库房一样，只是别人的库房是用来堆家和古玩珍宝首饰，而薛准的库房里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