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怪他怀抱恶意揣测天空城，他来自于一个崇尚无神论的世界，对天空城这仿佛宗教一般的统治方式抱有相当的警惕，况且“不朽族”这个名字，听起来和人类泾渭分明，似乎这两者都不是一个。

    天空素来是人类向往的领域，不论是中式神话的天，还是西方神话里的天堂，神明总是在上的居住在云端，而当这神话观念中的东西象化现的时候，往往能够轻易承载人间的信仰，供人们在地面向上仰视，礼拜。

    “这个世界并不和平，人们或许需要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理想来构筑希望，这无可厚非。”

    阿修说：“容我提醒一句，您的这番话建议不要在公众场合发表，会被视作反社会危险分。”

    纪眀烛问：“你会举报我吗？”

    阿修平静：“当然不会，我是您的人工智能，一切以您的意志为最指令。”

    “即便在知我可能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之后？”

    纪眀烛醒来之后，在和阿修的里很多次用了“这个世界”这个词汇，如果阿修是一个分析能力足够聪明的人工智能，很容易就能得到一个答案。

    “是的。”

    面对纪眀烛的试探，阿修的语气一如既往，属于小男孩的清脆声线没有任何波动：“我忠诚于您，这是来自我底层代码的指令，也是我无法改变的使命。”

    “这就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了。”

    纪眀烛收回望向天空城的目光，说：“你说你忠诚于我，但是这个‘我’的概念是灵魂层面还是生的层面呢？假如我真的是来自异世界的灵魂占据了这躯，那你忠诚的对象显然不是前者。”

    “从哲学意义上来说，灵魂是人的躯上作为主宰的一非质的东西，是原始人对于生命层面的朴素认知。到目前为止，科学家并没有发现任何能够证明灵魂存在的证据。”

    阿修说：“您的问题缺乏理论支撑。”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来到了2145分。

    纪眀烛没有和阿修再谈去，距离邮件中约定的时间所剩无几了，他需要加快脚步。

    “前方十五米右拐。”

    阿修的声音响起，纪眀烛脚步没有停顿，形形的人与他肩而过，没有人察觉到他们之中已经混了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不速之客。

    直线行走了一段距离后，纪眀烛自然随意地拐了个弯，了右方的一个小巷中，继续直行几步，走小巷，面前豁然开朗，呈现在他前是一个透明围栏。

    纪眀烛先前一直走在街上，原本以为自己所在的位置是地面，但到了这一圈透明围栏后，他走近伸一看，发现对面又是一个街，方还有好几条街，整座城市的路错重叠着，非常复杂，楼与楼之间，电轨车如蜿蜒的蛇一般穿梭在钢铁森林与彩鲜艳的型霓虹广告牌之间。他以为自己是在一楼，事实上从这个角度看，自己所在的这条街似乎是在二十多楼。

    他并不是一个路痴，但这座卫星城的量和复杂程度远超纪眀烛想象，如果没有阿修指路，哪怕他拿着地图都不一定能顺利找到目的地。

    “右拐。”

    阿修的声音再次响起，纪眀烛收回视线，顺着玻璃围栏走了数米，停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