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天总是黑得很快，十七午后发，待杀掉悬赏令上的采贼，太已经彻底落去，辽远的山脉承负着血红的天光，像是蛰伏的蛇，黑暗从山脉对面席卷而来，掩盖住十七上略的渍。

    割那人的时候，血飞溅，十七没躲开，不慎沾染了些许，为免客栈的伙计觉异常，十七特意在河边把外衣略略搓了搓，才盖住了血腥气。

    回来的有些急，她忘了买吃，客栈的菜要价颇，十七犹豫要不要在大堂解决晚餐。

    自送云蔚去念书之后，她便一直在接任务，她想多多的攒钱，云蔚在小倌楼里蹉跎了十年光，定然没有挣钱的本事，十七料他读书也读不什么名堂，买卖又怕他被人骗，地又是四不勤，五谷不分，思及此十七已然看到他将来吃不上饭，沿街乞讨，饿得像墙上的挂面，白惨惨的一条。

    他今年已经满了十八，日后总要成家，总不能让媳妇去给他挣钱，再甚之小夫妻有了孩，十七心他会把孩饿死。

    并不时常见云蔚，十七便能把心里的男女之彻底放，云蔚变成了不分别的弟弟，也就变成了对弟弟的，她可以理智地为他打算。

    云蔚读不成书，凭他又馋又懒，便只能伪装成一个富商家的公哥，钱财多了总不至于让他馅，日后也能讨一房知书达理的媳妇。至于他以往的遭遇，此后就烂在他们弟肚里，虽然她不嫌弃弟弟当过小倌，但弟媳必然是要介意的，不介意的话，总显得未来弟媳傻乎乎的，不明。

    不明的人有云蔚便可，两个糊涂，是过不成日的。所以只好由她来谋划打算。

    人杀得多了，十七已然到达一个麻木的阶段，她觉不危险与辛苦，仿佛生来她就是为了取人命，刀尖喝饱了血，她拿到酬金，就续上了命。

    至于杨家的那个宝藏，她是想都没想过，从天上掉来的馅饼，容易把人噎死。

    犹豫再三，她也没有在大堂吃饭，只是要了一壶茶，包裹里好像还有半张饼，可以填饱肚。

    她缓缓地走回房间，一打开房门，发现桌前坐着一个男人，裹着黑斗篷，很不客气地用了桌上的杯，在一地喝茶。

    见她来了，未扬脸先问：“回来了，人杀了？”

    “杀了，门主怎么会来？”十七阖上门，站在段沉舟对面，垂首听他训话。

    段沉舟摘掉兜帽，一张白净的脸，他今年四十有五，却保养得当，脸上皱纹很少，从不蓄须，据说是霍寻雁不喜胡拉碴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