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脑袋上还是挨了一陶碗。

    李樯沉默了，没再说话，嘴抿着，夹着冰晶的雨从少年颊侧落来，聚在颌，汩汩滴落。

    “我想叫你等我建功立业，我要娶你。又怕你等不了那么久，便只要你在原地等半个时辰，我去同叔父辞行，不去沙场争功名，分些田亩庄园，养得起你我就可以。”

    即便是自己主动离去，也仿佛是被抛弃一般。

    仿佛连当初的害怕都抚平了一些。

    李樯本似翩翩君，现在君撅起嘴昂起膛来，变成个无赖的痞了。

    着一冰霜离开京城时，胜玉前路无着，甚至不知自己能活到几时，或许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孤零零地死掉。

    胜玉追去，大力锁了篱墙，又回来锁了木门。浑力卸了，靠在门板上吁气。

    胜玉怔怔无言。

    “但你连半个时辰也没等我，我回到原地找了你一夜，才知你走了，我只能伍随军。那之后我又派人去寻你，也再无回音。”

    雨里夹着冰粒，砸在面上啪嗒作响。

    有遗憾吗？

    骨节分明，修，是剑与竹的共存。

    李樯嗷的一声，抱着脑袋逃跑了。

    至于那些听起来很好的事……

    让人看了，很想把手放他的手心里。

    她能说什么呢？

    诀别很艰难，生生将自己与一直攀援生的土壤撕开，疼痛和不适既锐利又绵。

    最终还是两手空空，什么玉雕小像，影也没见到。

    肩膀被人扳住往后转，有人冲她大吼，在她斗篷外面围了一件大氅，丝丝气传过来，她才逐渐看清前人。

    掌心带着薄茧，看起来温实可靠。

    她已经不怎么觉得痛了，竭力把斗篷往前又遮了遮，五都被冻得迟钝，鞋里满了冰冷的雨，每走一步都像拖着两坨大的冰块前行。

    胜玉抚了抚心，指腹和之间升起一片熨帖的意。

    看她好像不会再打自己，李樯等了好一会儿，轻缓地靠近。

    外面明明是大好晴日，蝉鸣如海。

    李樯低声开。

    “我现在再告诉你。”

    他好像问她，要去哪儿。

    那时的孤独是钻心的，比铺天盖地落来的冰雨还要刺骨，比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还要迫人。

    “你气完了吗？那个……等会儿再气，先把小像还我吧。”

    胜玉不知。

    如今知原来当时见最后一面的少年是特地跑过来挽留她，原来她踽踽独行以为会被所有人遗忘的夜，还有人在后找她。

    那时已经以为是诀别。

    她只好迅速地学会了接受，或许人各有命，她生来时已经把所有的福气用尽了，之后要受多少罪，都是应得的。

    他在风雪中静静看她，被淋的眉俊秀清冽。

    小心地迈过步来，走到胜玉近前。

    震耳号角响了，他放开她回疾奔，背影决然，胜玉也慢慢转，模模糊糊想着他的样，在心里和他告别。

    李樯又喊了些什么，风声大了，她听不清晰，困惑看着他，不知该还是摇。

    李樯脱了大氅，只剩玄衫，被雨浇透了，裹着少年形。

    胜玉摇摇，她也不知。

    闭上，前又仿佛是那年那个雨夜。

    错过和失去已经成了她人生里的常客，如果每一桩一件都要遗憾，那她需要难受的事也太多了。

    “我何止想这些，我还想过你凤冠霞帔，红鸾帐……”李樯顿了顿，“都没有告诉过你，也没有经你同意。但我就是想了，都想了。现在你不同意也没有用。”

    她常常觉得，或许是自己幼时过得太满，满得成了一罪过，所以为了赎罪，她从那之后都在不断地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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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一只手，五指舒张，在胜玉摊平。

    她脸烧得太，疑心脑袋也因此有些转不动了。

    ◎胜玉要拒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