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以然发觉陈苑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似乎正有意无意的避开他。他很困惑，也很不安，陈苑清好像在自己的周围设一个隐形屏障，连以然怎么样也靠不近，彷彿……她随时都会飘走，无声无息的。

    比如，原本他们俩每天都会聊上两小时的天，随意的、轻松的、天南地北的聊，聊着过去，谈着现在，幻想未来；可这一个星期以来，虽然照旧每天都会聊上几句，但就真的仅止于「几句」，原本在电话中皆会兴致昂分享一天生活的陈苑清，却变得在大多数时间都是被动的于安静聆听的状态、偶尔简短的回应几句。在寡言的他结束话题时，只会默默的说「该写作业了、报告了、有事要忙、该看书了」，然后委婉的掛掉电话。

    比如，之前在假日的时候，两人一有空，即使只有一顿饭的时间，也会特地相约，由陈苑清选中一家想尝试的餐厅，待上两小时，一同享用时光的凝结，框住他们。可这几次假日，陈苑清拒绝他的理由，如同上述。真实中带不诚恳。连以然知晓，陈苑清完全没有她自己所描述的那样忙碌。

    她只是努力的避不见面。

    和他。

    一次、两次、三次……

    连以然终于受不了了，劈就问她怎么回事。

    「没有啊。」

    他自始至终都只得到这一个答案，后来还会补上一句「不要想太多」，就再也没有落。

    话。

    他都知的。

    可他也什么都不知。

    又比如现在。

    明明是在同一堂选修课中、明明以前他们两个都会坐在前后方。可是今天，陈苑清忽然跑到他斜前方的座位，只说想待在前面一，才听得清楚老师说的期中题范围。

    陈苑清是笑着和他说的。

    连以然看了有说不来的难受。

    陈苑清坐在连以然斜前方，觉得自己超心机，而且坏到不行。

    不敢面对连以然、不敢主动问他和张晴的事，就直接逃避连以然的一切。

    因为自己不敢去听，所以不敢主动的去问，索直接不去想，在脑中把有关连以然的事项用泡泡包围，小心翼翼的让它们在脑中被封住，害怕一开就会破掉。

    对连以然有多不公平。

    她是知的。

    连以然和张晴没半关係。

    她是知的。

    总归而言，陈苑清不敢面对的是自己。

    善妒、自私、胆小、不聪明。

    上课前五分鐘，张晴忽然跑来教室。蜕球衣，换上的是件落肩的灰短袖衬衫与黑仔，波浪尾随着步伐晃动着，一门就往连以然的方向走。

    「嗨以然，」陈苑清听见她说，忍住不转，「我这里有两张球赛的票喔，要去看吗？」

    答应她吧。

    陈苑清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希望连以然这么说。

    好像开始萌生一病态的想法，或者该说是偏执：莫名其妙的想把连以然和张晴送作堆。让这个故事落在一个最符合常理的结尾，她只是在王和公主之间凑来的、用来让王绕远路的蹊径，最后他还是该回到公主边。

    然后就可以说服自己──看吧，连以然就是要和张晴那女生在一起才啊。就可以松了气，确定自己最信的本是无误的，以后也不需要惶恐的担心连以然会不会哪天跑走。

    一无所有本来就比拥有后失去还容易习惯。

    回归到最原本的问题，陈苑清本不相信自己会跟连以然在一起，即使在一起了，潜意识也相信着，他们俩个也不可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