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五更天初，一浅浅的红日依山冉冉升上天衢，逐退了星与残月。

    卫景平背了几页书，洗漱完毕吃了饭，拿上东西门去墨铺，到大门和卫河走了个对。

    苏氏没事之前，有那么一阵，他二叔卫河的脸上时常带着笑意，每每见了卫景平，总要把他抱起来说几句话，他不是个擅于言辞的，翻来覆去就那么两句，要么就是要他好好念书，要么就问他东西够不够用，总之不换样数的。

    卫景平虽然心中不喜苏氏，但对于他二叔卫河，倒也厌恶不起来，每次都会亲地喊他一声“二叔”。

    这次卫河见了他，只了一说“好好念书”，就匆忙屋去了。

    卫景平走门来，外面停了个带篷的车，没有拉，大概是人力的，过了片刻，他回瞧见卫河用被卷了个人来，放到车上，拉着往西边去了。

    卫景平：“……”

    苏氏大概快不行了吧。

    有那么一瞬，卫景平的心中说不的无限……说不清楚是慨还是什么，他加快脚步走到墨铺，不再去想苏氏的事。

    傅宁比他来的早，还从家里带了橘过来，说这可是这个季节的稀罕玩意儿，一般人都吃不到的。

    “可不是，想吃要等到秋天了。”卫景平说：“我前天正好读到王昌龄的《送魏二》，里面有一句‘醉别江楼橘柚香，江风引雨秋凉。’，不到秋天是闻不到橘味的。老傅，你这是从哪儿来的？”

    他拿到鼻面闻了闻，清香淡淡，非常之好闻。

    “那可不，杜甫也写过‘秋日野亭千橘香’，”傅宁也拿起来一个去橘香气：“不到秋天是闻不到橘香的。”

    姚山支起一大锅将骨熬上，接着他们的话：“不到秋天吃不到橘，但橘香易得，我记得京城有卖橘香的，香料或者香都有，也不算贵。”

    京城不少的香铺卖果香，橘香是最常见的果香之一。

    “那就是说也有柚香卖了？”卫景平问。

    傅宁说：“我记起来了，这两香都不稀奇，别说京城了，府城咸州就有的卖。”

    上林县离府城咸州只有五六十公里，想要买也容易，他又问卫景平：“你喜柚香气？等秋天堆半个屋，它能放，能香一阵呢。”

    卫景平反复念了那句“醉别江楼橘柚香”，而后问姚山：“能橘香气的墨吗？”

    姚山噎了噎，恍然：“能，怎么不能！”

    虽然他闻所未闻，但只要在松烟之中加香料，制成的墨就应该是那个味的，仅仅会淡一些罢了。

    “要是能制成，名就叫‘醉别’，”傅宁笑：“卫四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卫景平呵呵笑了两声：“没错，我就打算叫‘醉别’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