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难。

    卫景平今日忽然想起这件事来，又见姚山从制墨模到描金都亲自上手，墨铺实在是缺人手，遂说：“老姚，你要收个学制墨的徒弟才好。”

    不然光制这棉图墨就太耗神了。

    姚山也这把年纪了，千万别把他给累病了。

    放自己家中，他这一辈的男丁之中除了卫景川还没有职业规划，他大哥二哥都有自己的前程，而卫三的大抵学不成制墨的，光一个捶墨来千百来次就得给整暴了，别说后续更繁琐细致的工序了，门都没有。

    女孩儿里，她二是最通透的，但是卫贞贞都拿起枪多年了，能归属于木兰那一挂的，让她去学制墨显然也不行。

    他大虽说最早帮着墨铺生意，但卫巧巧于制墨一上没有灵光，这么些年耳濡目染，除了会个捶墨，连各系列的墨最基本的料都记不住，不成。

    妞妞卫招娣这几年赶上卫家条件好起来了，被当作小养的，吃不得制墨的苦，更不成了。

    姚山了酸痛的手腕，苦恼地：“我早在想这件事了，奈何碰不到合适的孩。”

    这几年在京城也留心过，他们姚家的手艺始终未找到合适的传人。

    制墨要有天赋，还要备一定的学识，能写会画知欣赏，又得耐得住辛苦，极少能碰上三者俱全的。

    姚溪倒是在制墨上一就透颇有天赋，但那孩吃了太多的苦，姚山终究不忍心叫她这苦差事。

    俩人正唠着呢，门外帘一晃，抬一看竟是武双白不请自来。

    姚山则并不意外，他笑：“平哥儿，你在甘州秋闱的时候，武公每日都来帮我捶墨。”

    卫景平：“……”

    他记不起来什么时候跟县太爷家的公哥儿亲厚到这般地步了。

    武双白还不是空手来的，他甚至带了一提篮吃的心过来，憨厚地跟卫景平打招呼：“卫举人。”

    这一声“卫举人”直接把个平哥儿给整不会了：“啊……白白你这是……”

    武双白于学问上确实很不灵光，但与他同窗两年多，从未见此哥们儿仗势欺人，甚至都是旁人在嘲笑耍他，他也从未生过报复之心，回找过谁的麻烦，说他是个心底纯善的孩一儿都不为过。

    “我来看看姚先生，”武双白搁提篮说：“也来给你个贺。”

    卫景平摆摆手：“白白不必这么客气，叫我好拘谨呀。”

    武双白笑着叫他尝尝自家的心：“那我就不跟你客气啦。”说着就挪凳坐到姚山边，睛一眨不眨地看他制墨。

    姚山手里拿着一条方形的墨，墨的正面已经有了浮雕图，隐约可辨是棉耕织图的第一幅“播”，另一面填金回纹边框，武双白问他：“是不是还要加涂蓝一周？”

    “嗯。”姚山夸他：“武公记好，只看过一回就记住了。”

    卫景平不可思议地看了武双白：“……”

    不是，想当年他俩同窗的时候，这倒霉孩了一年多时间才把《诗经》给背来，就这还不很利，时常因为磕绊被夫打手板呢。

    他要记好，那可着书院都找不科举落第的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