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一连几个月跟着侍郎学习钱谷、贡赋的本事显现来了，这些据说只有专门的账房才能看懂的账本，他看得说懂好像没怎么懂，说不懂好像也大概知是怎么回事。

    “三哥，你……”卫三清减不少，面上褪去凶悍之气，人也看着随和不少，竟叫卫景平看几分丈夫气概来，他心：三哥婚后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他弟二人走过来，从车厢里来，快走两步拉着卫巧巧的手：“天冷，卫四你快回去吧。”

    理完钱庄的账本，卫景平起走到院中，天空正飞舞着鹅般的大雪，忽然卫容与穿着粉糯糯的斗篷扑了来，抱着他的喊：“小叔，三叔和三婶回来了，祖父喊你过去。”

    “好嘞，”卫巧巧放帘：“回吧。”

    卫景平甚至觉得，那些人说不定吃准了陆谵上那份读书人掩饰不去的迂腐味儿，从借钱那一刻起就生了赖账的心思，压没打算还。

    卫景平去卫宅蹭了顿晚饭，回来之后便在油灯翻阅陆谵送来的账本，一直看到腊月二十九，才略看完这些账本。

    “天真了。”他自言自语地。

    叔侄俩一院，就听见屋里传一声声的笑语，原来卫景英两也来了，关红芹正在跟曾嘉玉玩笑：“瞧二嫂这细的脸能掐来，别说二哥了就是我看着也发痴想怜惜你呢。”

    盖因陆谵不会追债，没那份得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狠辣手腕，不亏才怪。

    没有后世网络社会那信用约束，还是有很多人不讲诚信，甚至专门钻这个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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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景川听见他来从屋里来，兄弟二人见面彼此都愣了一愣：“老四，你怎么……”骨没那么单薄了，脸儿也没那么白腻粉面了，眉之间更添儒雅和贵气，两年多没见面，他家老四还是有变化的。

    ……

    黑沉沉的天空中又飘起雪。

    都五六个月的了，还上窜的跟个猴儿似的，这当娘的有不靠谱啊。

    理得清晰些是这样的：当朝钱庄赚钱的项有三，一是异地汇兑挣手续费，这个占大，二是替人保财收取保费，三呢是短期放利贷去，而陆谵在平遥县开办的正通钱庄没有在外地开分号，无法开展异地汇兑业务，挣不到大的银；只能替人保财和短期放贷这两项，新开的钱庄信用没有积累起来，极少有人敢在他这里托财，这项业务也没起来，只剩放贷一项了，当朝找钱庄借贷的利率很，官方指导价是月1分5厘，一年就是18个的利息，要是借了今年还不上，次年转息为本，本又生息，民间称之为“羊羔利”，觉后世说的“薅羊”似乎跟这个有渊源，一旦负债，多数人因为偿还不起而“破家散族”，所以除非走投无路，一般人没人去借利贷的，但陆谵开办的钱庄七八万银就是打这上面亏的，放去的五笔银中，竟有五笔是坏账，借钱的人到期或是跑了或是赖账，钱庄连本带利息一分没收回来。

    卫景平在外听说三嫂有喜了，自己又要添一位侄，心里也兴：“三哥。”

    兄弟俩站在雪天里互相打量了好大

    卫景平一把抱起小丫就往卫宅跑：“三哥和三嫂回来了？”

    “白白，大，你们路上小心。”卫景平说：“到家了给我二叔二婶捎声问候。”

    看来“发商生息”，在这个朝代想靠着拉存款和放贷之间的利息差赚银的这条路比想象的更艰难，更不好推行。

    卫景平挥笔在纸上画了个大坑，在上面写了个“八万两”，而后贴在书案上，以提醒自己日后别踩这个大坑。

    曾嘉玉闹了个大红脸，瞧了瞧她隆起的肚说：“你安生些吧，当心肚里的那位嫌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