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鸢这一夜几乎是无眠的。

    说起来，她已经将近一年没见到鹿鸣了。

    上一回见面也是在先皇的国忌上，那一天她心里很委屈，因为鹿鸣错过了她的及笄礼，事后也没跟她歉，在那之后，两人似乎一直没有和好。

    善鸢瞪大了睛，瞅着她的床帐，她的床，是自江南刘大家之手，刘大家的绣艺惊人，一年只绣一幅，那一幅是有价无市，就连皇里都只有三幅，一幅是山河图，在皇帝的库房里，一幅是小幅的孔雀开屏，挂在贵妃的床，最后一幅则是她整个帐，那是千手观音绣样，当年连太后都想要，却被鹿鸣用军功讨去，挂在她的帐，只因为她那阵常常梦魇。

    鹿鸣对她太好了，好到她心中不断地生妄念。

    可她知，鹿鸣并不想娶她！她亲耳听他说过的！

    好不容易，她的生命中现了一个她觉得能够相伴一生的男人，她本不该再私见他了！

    他们俩并无血缘关系，又孤男寡女，怎么适合这样私相见？未来各自婚嫁的时候，岂不是给未来的伴侣添堵？可是一听到他受伤了，她又如何忍心不去看他？

    她和鹿鸣第一见面，也是在先皇的国忌上，那一年，是先皇的第一个忌日，在那一日，先帝梓棺移皇陵，同时……朝天女殉葬。

    四十六条鲜活的人命，在众人的面前被夺去。

    这是南泱国初代君主定的老祖宗归规矩。

    开国皇帝草莽生，与皇后恩，可这并没有阻止他广开后，绵延嗣，开国皇帝在死前一遗诏，把后除了皇后以外的女都带走了。

    这些女被称为朝天女。

    不是曾生育的，不曾生育的，受的，不受的，一个个自愿，或者非自愿的殉葬，这变成了开国皇帝对孙的规训，世世代代承袭去。

    凡举家族中有女成为朝天女，母家就能得到可以传袭的官位甚至是爵位，作为对妃嫔的安抚，许多没落的世族甚至会在皇帝即将殡天的时候将家族女送作陪。

    毕竟年竟还小，善鸢被一众女一同上吊的场面吓得哭了来。

    年纪大的妃嫔那是认命了，可是年轻的那些人、贵人，有一些是被生生吊上去的。

    鹿鸣自己也吓得脸惨白，却是将幼小的她护在怀里，他那时也是个半大的孩，她在他怀里受到了他的战栗，或许就是在那一刻，两人之间的产生了共，让他们之间多了一亲昵。

    从那一天起，她就对这个温柔的小男孩很有好，每每跟着母亲，都喜跟着他。

    那时她的父亲还手握重兵，所有的皇女都喜跟她亲近，可她谁也不亲，就只喜跟在鹿鸣后，像是鸭的小尾，走路还摆呀摆的。

    如今她已经忘记了当年的恐惧，记忆中似乎只剩了那一年他的温柔。

    也不知这些年发究竟是哪里了错，两人之间事件行渐远，直到如今，似乎已经没了什么牵系。

    只是，兄妹。

    寅时刚过，天还未亮，善鸢便从床上坐起了。

    “郡主，可有什么要吩咐的？”丝韵从床榻上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