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爷捋起了胡，笑：“这也算是权宜之计。前最要之事乃是秋粮！只求得把这一季的秋粮收上去，自然就是天太平。海贼么，闽粤各省都在闹，难就我们这里闹不得？”

    果然绅士们担心着自己的收成，有的因为自己村寨里有人在“剿匪”里落不明，都想着和海贼们去联络，这边王师爷稍稍一暗示，大家就自顾自的去备办这些事了。

    吴县令即生气又不便阻拦，每天只在厅生闷气，又担心。海贼登陆已将近一个月，到现在也没看他们有退走的意思，缙绅们对自己也失去了信任，城里的人心都散了，髡贼们要是来攻城，恐怕那些弓手乡勇立就会一哄而散。至于府城那边，到现在除了来个书，要他“谨守城池”之类的废话之外，便是提醒他朝廷秋粮开征在即，要他全力督责此事。

    “好，我这就去办。”

    王师爷沉了半日，低声：“东翁，我等即无力驱贼，唯有行款了。”

    这位王师爷名兆，广东人，在省的各州县幕中多年，对地方上的一很熟悉。

    “东翁不必多虑，官场上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秋粮库，县城不失，府台大人理这些作甚？他人亦是。”王师爷小声，“以髡贼们之势，要取这县城早就取了，何必在百仞滩筑营居住？他们在本县即不掳掠又不杀人，颇有仁义之风，我们就算是买个平安，对付过去再说。”

    自从县里的两路反攻惨败之后，整个临县城里一度又势张起来。听逃回来的乡勇说海贼们火十分厉害，一打就是死一片，连本县赫赫有名的黄家寨的团练都被打败了，连黄守统本人都受了重伤，被直接抬回黄家寨去了。城里人心惶惶，缙绅们有人已经在往偏远的亲戚或者自家的庄寨上转移财和人，还有的则慌称家里有事或者不适，纷纷告退回家去了。连躲在城里的难民也有想城的――风闻这群短的海贼要来洗城报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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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腾了几天，看髡贼们没有要来攻城的意思，官绅们才惊魂稍定。因为损失太大，一时间开始吵吵嚷嚷起来了。本来以为谋划的天衣无的攻不光彩的失败，使得刘士的所谓讨贼之策被证明本无用。有人在风言风语的说刘士是秀才谈兵，上误朝廷误乡梓，把个本来就不好的刘大霖气了个半死――一个月来劳心劳力的落了这么个场。他也不好，就此告退回家休养起来。

    “有理有理。”吴明晋连连，“不过此事毕竟非同小可――”

    县城走不到半个多时辰，远远得望见前面有土垒和塔楼，便知海贼们的大营到了。这些海贼登陆一个多月了，众人是只闻其名，连声都没听过。许多人都知他们片刻之间就把本县最的团练打一蹶不振，连黄守统都被打倒。不过听闻海贼们纪律尚好，多少还让他们心安。

    “是，是，老先生说得是。”吴县令有豁然开朗的觉，忽然他眉一皱，“只是这事，怕是瞒不过上宪，还有厂卫们――”说着他意识的朝四周看了一。

都叫来。”

    “行款？”吴县令吓了一，差没起来大骂荒谬。但他毕竟是在地方官场浸过多年的，上沉住了气。

    经过商量，士绅们派去的代表是县里一个破落地主，名叫张兴福的，因为爹是个赌，把家都败得差不多了，留给他的不过百十亩坡地，纯粹看天吃饭。因为他老婆的娘家和刘香家有一亲戚关系，和在这附近活动的各路人都说得上些话，常受人之托同海贼们打，讲斤两，说票之类的事常由他面。虽然各方都对他不完全信任，但遇事还不得不找他在中间说话。他自己也利用这份儿外快，得些酬劳。

    “行得通么？”

    随同他一起来的人，不是某家的事就是谁家的远房同宗，士绅们怕自己来了给海贼扣留了勒索，都派些不要的人来。都带着礼，抬着猪、羊和礼，拿着帖去拜见，帖上照当时士大夫阶层平辈际的习惯，谦称为“侍生”。

    “征粮，征粮，如今一团糟，还征什么粮！”吴明晋一团愤懑。想来想去，也只好去求教师爷了。

    “东翁放心，”王师爷一脸成竹在的神，“恐怕急着要想髡贼们行款的，不是我们，而是那些士绅们。”说着他压低了声音，又说了许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