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之行（十八）

    最近雷州糖业公司倒是在雷州找到过制匠――雷州的蔗农几乎都有车。不过能找到的制匠专给当地的运送甘蔗的车一没有辐条的板材式车，承受力倒是不错，就是笨重不堪，完全不合用。

    “得是什么？有辐条没有。”

    “没有辐条还叫车吗？”黄安徳疑惑的反问。

    他说的这个人叫包磊，在佛山开了一家制的作坊。包磊不是本地人氏，乃是从北面浪过来的，二十多年前安家落到了佛山。

    理论上说，包磊属于犯罪在逃分――他家历代是官匠的份，专司为军队制造车辆，有一手制的绝活。

    在大明当官匠是世袭的差使。这是一朱八八上台时候搞得迫义务，不是福利。和本时空大伙削减了脑袋想供电局的工人拿福利待遇是不一样的――在大明，官匠的地位也就比隶好一。

    包磊就在这么一个官匠世家里大了，祖传的制手艺。但是他很快发现了：有人说当官匠简直是给官府当隶。其实官匠的日简直比隶还不如，隶主还知给隶吃几顿饱饭好活，当官匠则简直快要饿死了。

    于是某一天，包磊就跑了。

    包磊的逃跑并不惊心动魄，也没有穿越铁丝网，翻墙之类的事。就是在某天把家里的一家当包了包，装上一辆他自己得手推车，扶老携幼的走掉了，没人问他哪里去。过了一个阶段，早已经虚应故事的官差就把他全家列了“亡失”的名单。

    抛弃匠籍，又不缴代役钱，等同私逃。不过这事在大明已经不算一回事了。虽说如此，包磊一家还是很心虚，脆就跑到一气跑到了广东――这已经是他们概念里大明的最南端的，要是他们知更南面还有个琼州，说不定就跑海南岛上了

    不过逃亡之后包磊的日好过得有限。他发现这里的人不大用车，空有好手艺，生意却一直很冷清。幸好佛山商业发达这地方车行还是有一些的，也还能勉度日。

    包磊的日过不去了。官府不知怎么得忽然想起他来了――广东全省造炮，炮车的需求忽然大增，于是省所有和造车有关的匠人们都被发了官差，包磊的全家也就倒了霉。他自己和儿们也跟着被发了官差――原本在广州一家同行那里学徒满师当匠人的大儿也跟着被征到了佛山，莫明其妙的来个父团聚。

    “既然他们是官差的匠人，我们怎么能带他走？”

    “掌柜的放心，是买放的。”黄安徳小声，“在这里日夜赶造炮车，得不到一个天启钱不说，连伙都克扣，听说已经死了不少人了。这包磊把佛山的作坊家当全卖了，贿赂了监差，算是脱难来了。”

    难是脱来了，可是也变得一贫如洗，半世的积蓄化为乌有。大儿包伯青倒还有个去，直接回广州原来的作坊里继续工，苦虽苦些，还勉混得去。包磊和他的老婆还有个小儿可就没了去，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这些日他们全家都住在破庙里，父俩在市上打木匠的零工过日，快要挨不去了。他们都愿跟掌柜的去临。”

    黄安徳把包磊带来的时候，黄天宇端详了前的男人，这人和在临的难民检疫营看到的本时空老百姓差不多，瘦小瘪，来的肌肤因为常年的劳作变得糙不堪，神浑浊呆滞，一瞬间黄天宇还以为他是个瞎。

    人显得很苍老，黄安徳告诉他，包磊大概有五十岁。在本时空已经是半截土的人了。

    “你叫包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