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战

    他慢慢的把信叠整齐、折好，重新装回封里。以他的老于官场世故，对于任何的棘手政务总是有一推诿拖延的办法的。反正不是什么大务要务，总抵挡不过一个“拖”字。几个月之后天知朝廷里又在刮什么新风向了。

    这次恐怕不能不在靖海上拿业绩来。皇上新登基不久，正怀着一励图治的劲――而且他从皇上边的太监中得知，皇上是个非常勤奋的人。自己一个劲的推诿拖延恐怕是混不过去的。到时候舜钦这个愣青来一弹章就很麻烦了。

    当初自己在整治两广吏治的时候得罪了不少人，这些人在京师里都有故旧同年，自己若是一个置失当，失了圣心，到时候就是弹章上，场不问可知――丢官去职已经是最轻的分了

    而舜钦的态度又实在难以估计。此人即年轻当得又是言路上的官，未免气盛――他自己也当过言官，知言官的习气。

    巡对海商海寇还有西洋人全非常憎恨。他几次向自己言，希望禁止与牙人的贸易往来。自己一直糊其词，听外面的风言风语，似乎对自己已经很是不满了。

    舜钦痛恨牙人：无非是因为牙人“巍舰炮”，“人莫敢近”，还贩运各违禁之。王尊德觉得，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广东地面上居然有这么一个“不服王化”之。

    对王尊德来说，牙人虽然不时要给地方上惹麻烦，总来说还是知趣的。所谓知趣不是说他们准时的向香山县缴纳每年五百两的地租――这对广东全省来说不过是九一而已。

    最近，牙人屡次派商人到广州活动，馈赠了各方面一笔厚礼－－大约他们也听说了舜钦最近的动向，所以正在加活动。

    再想到牙人希望和大明联合打击刘老香的事――对方说：刘老香勾结天启年间曾经掳掠沿海，占据澎湖修筑堡垒的“和兰”，意图对大明不利。这番说法是真是假只有天知。王尊德不由得叹了气：这海上的事还真是错综复杂，官府却对这个神秘莫测的海上世界一无所知。

    他在书房里踱着步，玩赏着竹帘上的倒影，突然用洪亮的嗓门喊：“来人！”

    一个贴小厮应声现在门。

    “你去，上把吕、李两位赞画请来。”

    他请这两位赞画来是想听听他们对平靖广东洋面的事有什么见解。他并不急于见李逢节，现在去见他，此人不过又是“唯先生首”。当然了，总督军务，他这个专务民政的巡抚这么说也无可厚非。

    至于其他本省大小官员，一个个都是得不沾手的泥鳅。责推诿的本事一个比一个大。王尊德为官多年知也不是两广如此，各地皆然。

    自己要听切实的建言，也只有靠幕僚了。

    这两个人，是他幕中两名心腹。吕易忠当过几任知府，李息觉是天启年间的士，未曾授官，一直在家闲居。两人都是四十五十不到的年龄，正是力健旺的壮年，两人即饱读诗书，又对各实际政务了解颇。

    但是这两位赞画一时间也说不什么明的主意――谋略是建立在报的基础上的，没有报，连敌人是谁都闹不清，哪里有谋略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