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心中蓦地一痛，凌清虚知，他大概是要永远失去这个徒弟了。

    “！什么？”那人以为自己听错了，震惊到失语。

    他的声音也好听，好像积淀了岁月的玉石相撞，低沉耳，叫人心生安定。

    她撑着站起，回他：“我叫许……幻竹。”

    “你看到了，我在焚山和你说的，都是真的。这就是你的命数，你认命吧，许幻竹。”

    凌清虚从小修剑，于剑一术，颇有所悟。即便是那次受伤叫他修为大减，不如从前。但凌清虚的灵府里，始终充盈磅礴，浩然大气。

    脑里都是许幻竹苍白孱弱的脸和破败如草的躯。

    他微垂着眸，看向许幻竹被啃噬得无完肤的手臂和骨，一副慈悲相，“幻缘何是，竹屋白云边。不识桃源路，山寒少雪天。”

    凌清虚这才看到，许幻竹一都是伤，走过来的那一条路上，都染满了她的血。

    “你究竟是什么人？”许幻竹问她。

    许幻竹有自己在自言自语了的觉，那两人并无人搭理她。

    然而手中运着灵力，里却像燃了一簇火苗，心烧得火燎燎的。

    这一掌不仅把君云淮打蒙了，焚山来的那个也傻了，“你打他嘛？”

    许幻竹轻轻耸了耸肩，缓缓：“我认。”

    “我若不认呢？”

    焚山残魂：“……”

    许幻竹伸手，掌心的血渍已经涸，一捧月光拢在手心，轻轻松开又散落在地面上，漏一个影。

    他心中蓦地一沉，但手中的冰芝光华渐褪，看就快要消散，凌清虚不敢再浪费时间，只能继续为君沉碧炼化。

    她必然要打他。

    他这一掌去，她今后的修炼之路，只怕是要止步于此。

    白衣染满红血，背影倔决绝如青竹，就好像她的名字一样。

    许幻竹算是想明白了，人活这一辈，亲人朋友，修为灵力，可能不知什么时候就没了。既然这样，与其畏手畏脚活着，不如顺着自己心意。

    她与清虚是无瓜无葛了，但君云淮骗她去焚山，回来又抢她的药。

    脚踩一地清辉，她也不回地离开了凌虚宗。

    “师尊！”随着君云淮一声叫喊，凌清虚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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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的凌清虚于她而言，便如暗室逢灯，绝渡逢舟，是她的初心。此时灯灭舟绝，叫她知，对他人，凡有所望，皆是虚妄。

    许幻竹痛得发抖，用着最后一丝力气，气若游丝地开：“愿……意。”

    世间事，纷繁杂，世间人，虚晃莫测。

    那时月光洒在他上，就好像无端坠凡尘的九天仙人。

    凌虚宗的山脚，有一家酒馆，名叫‘听风等雪’。

    许幻竹拢了拢衣袖，沉气坠，只觉灵气四散，破败空虚，怕是再无法继续修炼。

群。行走时，衣衫飘动如云，与许幻竹见过的其他人都不一样。

    许幻竹走到门，今夜月正好，圆月如盘，清辉乍。以前只顾着练剑，都没发现凌虚宗还是个赏月的好去。

    终于喂君沉碧吃了冰芝，凌清虚运气恢复，中却气滞凝结，淤不通，闭吐一淤血。

    许幻竹心颇好：“看他不顺。”

    许幻竹缓了气，从地上爬起来，袖中的传音符传来柳山斋的消息，“许幻竹，听说你平安回来了，休息好了记得来找我喝酒。”

    “不认也不是不行，你去焚山把我放来，把你的给我。我可以给你力量，杀光这群伪君。”她好像很兴奋。

    凌清虚向她伸手，“你可愿跟着我？”

    她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说完后径自上前给了君云淮一掌，才一步一趔趄地往外走了。

    那两人一个护着法，一个炼着冰芝，凌清虚显然有话要说，但此刻已到了冰芝炼化的关键时刻，他不敢让自己的波动再影响了冰芝，只能抿着，额上渗一层薄汗来。

    原来那残魂之前在焚山说的“不跟我合作，你一辈只能是个金丹，再也无法突破”是这个意思。

    许幻竹呆呆地望着他。

    她突然觉得疲累，那一血吐去，反倒松快不少。

    许幻竹缓了气，摸索着倚在门框上，一气开：“师尊，三年前，你在渔救我一命。三年来你教我法术，给我庇护。如今，我还你一朵冰芝，又受你一掌，从今往后，我与你，与凌虚宗，两不相欠，再无瓜葛。”

    三年前来凌虚宗时，孑然一人，还以为自己总算有了一个家。没想到如今离开，依然一无所有。

    却是在这一瞬，清明空净的灵气开始滞涩，郁在不得疏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