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德妃到御书房主动求见老皇帝，她向来看他不顺，能不见就不见。

    皇帝晓得她是为宋瑞而来，清川郡主的事他明显有教唆之嫌，还没来得及敲打他，他娘就先过来了。

    德妃依仪见礼，老皇帝赐座，她却傲然站立着，年过四十仍风华貌犹在，依稀可见当年英姿颯的影，那个在朝宴上舞剑而惊艷全场的丽少女。

    「难得德妃来找朕。」皇帝说。

    「别跟我来虚与委蛇这一，咱们俩人谁不知谁。」

    「那么，有话直说无妨。」

    「当年你明知我有心上人，?却旨召我，只为箝制贺家，毁我一生，事到如今，我再如何怨你恨你亦无事于补。」德妃对老皇帝不假辞，直言今日来意：「我从未求你任何一件事，但这次我要求你，但凡你还有良心，但凡你对宋瑞这孩有愧疚，便保我母命无忧，安享此生。」

    「倘若你俩永无异心，必能一生富贵安顺，何需朕多言承诺。」老皇帝平声和气，未因她的无礼态度而龙顏大怒。

    「果然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老皇帝笑了笑。「想来这天底也只有你敢对朕如此直言犯上，你厌恨朕也算人之常，朕心里明白，你我夫妻多年，总有几分份。」

    「少说违心之论，你并不喜我，你心中只有芊皇后，其他女人不过都是权宜之计，哼，你也只有这值得我看一了，言尽于此，泥人尚有三分血，况且我贺家是钢造铜打的铁骨錚錚，你若善待，必然忠君事国，报效朝廷，可若人太甚，莫怪贺家仁尽义至。」

    「此回非朕能为，是好是歹端看贺家之意，相信贺家心如明镜，或者说，但愿贺容玖心有所系。」

    「想得倒，哼！」德妃重重哼了声，未行仪退礼，甩拂袖而去。

    老皇帝未发怒，反而摇了摇苦笑，心说此女依旧烈一般，后的勾心斗角并未消磨掉她的骄傲与意志，不愧是贺家女儿，又想当年他确实错了，不该毁她好姻缘，当真是他的报应。

    「咳咳咳……」老皇帝一旦咳起来就难停止，咳得撕心裂肺似的。「小石……拿药来……咳咳咳……」

    石公公犹豫了，忧心忡忡的劝：「陛，这药……还是少吃些吧。」

    「无妨……快拿来，咳咳咳咳……」

    石公公暗叹气，从百宝阁夹屉中取一只沉香小木匣，掀开匣盖呈到老皇帝面前，匣中七、八粒朱硃小药，粒粒红似血染，御者称其为还命丹，少可还命来，多则还命去，用之不可不甚。

    老皇帝颤抖着手拈起一颗，服，登时通舒服，很快不再咳嗽，也不疼了。

    药气味香甜，千年老蔘、灵芝、龙涎香等珍稀药材阿芙蓉，可治咳止痛，短暂振奋神，多易成癮。

    极致大补之，是药亦是毒。

    「怎么只剩这些，小石，是不是你偷偷藏起来了？」老皇帝看了看匣中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