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秒后，她陡然回过神来，忙不迭地端着托盘退了去。

    正在低喝酒的萨尔狄斯似乎并未注意到这疏漏。

    不止是她，整个屋里的人都松了一气。

    天知刚才的那一幕让他们所有人的心脏都差静止了。

    若是酒壶和冰块砸在陛上，不止那个侍女死定了，若是陛心不好，他们屋里的所有人就算不死也得脱层。

    他们的动作本就迅速，经过这一次惊吓之后，更是加快了速度。

    短短数分钟里，菜肴以及餐桌都被撤得净净。

    一众侍女仆从们全都低着，轻手轻脚地退了去。

    他们知，在晚餐之后，陛不喜有人待在他的寝里。

    那些莽莽撞撞在夜晚走陛寝的冒失的家伙早已死得一个不剩。

    大厅中的寂静一如刚才，只是人少了就变得冷清起来。

    萨尔狄斯抬，瞥了弥亚一。

    萨尔狄斯注视着前的少年。

    少年歪着靠在椅上，安静地睡着。

    淡金的发梢散落在颊边，细的睫垂落，或许是因为睡着了，那张脸越发显得稚气。

    这张脸和他记忆中坠海底的年幼少年一地重合到了一起。

    他伸手，就算碰不到，他的指尖也沿着少年脸颊的廓缓缓向上。

    最后，指尖停留在少年的睫之前。

    或许是因为觉到了他的指尖，少年原本安静地垂着的睫忽轻轻抖动了一。

    就如同他记忆中在海中颤抖着的睫一般。

    萨尔狄斯凝视着前这张早已封存于记忆、而后终于在今日再度被挖掘来的脸。

    二十年前，他才十二三岁的时候。

    他的养父想他死。

    那一晚，他被丢海中。

    在即将溺亡的前一刻，他醒了过来。

    在海中醒来的他看见了从自己的海面照来的光，也看见了自己方正在向着黑暗的海底缓缓沉去的少年。

    那个时候，他曾试着向游去，想要抓住少年。

    可是在中窒息的痛苦和对死亡的畏惧，让他终究还是在最后的时刻里选择了放弃。

    他丢少年，自己浮上海面。

    当他完气，再度将脸埋的时候，借着从映海底的微光，他看着那个小小的影缓缓地沉去。

    他睁着，看着那个少年被黑暗吞噬。

    生命原来是这么的脆弱

    而且，渺小。

    那个时候，他这么想着。

    然后，二十年来亦一直这么想着，一直到现在。

    死亡，原来是这么简单。

    但他不想死。

    他不想和那个少年一样永远地沉于海底，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所以他选择去杀死想他的死的人。

    所以他选择将所有的人都踩踏在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