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已经达成了他的梦想。

    天梯已经毁灭。

    神国和人间从此隔绝。

    神力再也不能降临人间。

    众神从此不能再肆意地掌控、毁灭人类。

    这就够了。

    男人垂着，闭着，静静地等待着最后消散的时刻。

    他的周寂静无声。

    静得让人的心底空空落落的。

    有一异常空虚的觉。

    他明明早已习惯了这如死一般的寂静。

    但是这一刻，他却不知为何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平静。

    是了。

    终究还有一件事。

    他以为自己不会后悔，但千年来其实从未曾放过的事。

    他的背叛。

    他犯的罪。

    对那位

    黑暗中，闭着的男人重新睁开了。

    他仰起，看向上空，看向这片黑暗之地遥远的尽。

    黑暗的尽，是离他无比遥远、且不可及的曙光。

    那曙光温柔地将光芒洒落在这片黑暗中，一地浸染到黑暗中，一地化了黑暗。

    就算只是这样遥远地眺望着，也能觉得到那曙光有多么温。

    他也曾经拥有过这样的温。

    但，是他自己，亲手熄灭那束能温他的光芒。

    哪怕在千年中承受着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痛苦和折磨，哪怕在不断地腐朽，但男人的一直都有着不熄的火焰，看似黯淡的底却有着永远不会磨灭的光。

    他追寻着自己的理想，并有着为自己的理想献一切的觉悟。

    他定地走在自己选定的路之上，毫不动摇。

    所以，懂得自己在什么更懂得自己所的一切的意义的男人的目光从来都是清明的、锐利的，没有丝毫迷茫和困惑。

    但，这一刻，他置于无穷的黑暗之中，遥望着远方那缕曙光时，他的底却一丝恍惚之。

    他恍惚着，想起了之前自己还在那个大地的空间中时，他和他那位年轻的后裔的对话。

    那个时候，认为年轻后裔愚蠢的行为、让自己千年的布置毁于一旦的自己濒临疯狂。

    他近乎歇斯底里地冲萨尔狄斯咆哮着、怒吼着，斥责着对方的愚不可及。

    萨尔狄斯神淡淡地看着他，目光冷漠。

    他任由他絮絮叨叨地叱骂着、像是疯一样怒吼着，并未开打断他。

    一直到自己说完，萨尔狄斯才低低地笑了一声。

    【你曾憎恶神灵肆意cao纵人类的命运，但现在的你，究竟和你所憎恶的神灵有什么区别？】

    年轻的人类帝王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将他所有的咆哮都堵在咙里。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他的心脏地沉了去，沉到无止尽的渊之中。

    一说不的冰冷从心脏蔓延到五脏六腑。

    而偏偏就是这如坠冰窖的冷意，才终于让一度失控的他重新恢复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