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揭开骰盅，看了两只骰的数，宣：“两个满，将军先走。”

    卫渊侧看了一，思考片刻，随即依着骰的数，先后挪动了两枚棋。“殿请。”

    “你这是掷的什么骰？！”她嫌弃九儿手气不佳，又对着棋盘皱眉苦思起来。

    席间宾客连同两旁侍奉的侍女和阉已各自在他们两人上了赌注，此时也都翘首屏息地看着两个人的对局。

    西京向来十分行握槊，两人对弈，每人各有六枚棋，依着两枚骰的数相互攻歼，看双方棋在棋盘上的去留。握槊不只是看智谋和算计，也看一时的机运，哪怕十分聪慧的人，若是时运不济，也往往难以取胜，因此握槊比起一丝不苟的围棋来就多了许多趣味，从帝王家到寻常百姓，在闲暇时都乐意设了赌局玩耍一番。

    她原本计算着，只要卫渊的回合掷到三六之，她便可将他的两个棋逐棋盘，此时九儿却偏偏摇两个满，令她的计划落了个空。

    计时的盘香红的一火亮慢慢地行走着。她急得面颊也红起来。

    她想了许久，终于定了决心，挪了一个棋，再挪第二个时，忞儿忍不住叫：“殿！那个那个——”

    九儿绷起面孔：“忞儿，观棋不语。”

    卫渊看着她在两个棋间左右摇摆，不禁微笑起来。她向来胜负心很重，连这样的日常游艺也认真得奇。

    “这一个。”他示意她手指向着的一枚棋。

    她薄嗔着瞥了他一，任地走了另一枚棋。“我偏不要听你的。”

    她落了棋，对着棋盘左右端详了半日才领悟着了他的，待要悔棋，他却着她一双手不许。

    九儿放骰盅哈哈大笑起来，开始提前收取赌资，忞儿恨得捶顿足，中连呼“殿”不迭。

    卫渊看众人收拾棋局，满意地倚着凭几。见她气得面通红，便：“殿人雅量，怎么不容我赢一场？”

    她在旁微笑着横了他一，却不说话，心里仍旧回想着方才的棋局，觉得若不是最后被他激了一手，胜负也未见得分明。

    她懊恼了片刻，也觉得自己为了棋局生气未免幼稚，见忞儿握着荷包满面愁苦的样，说：“好了，你们输的钱，我加倍替你们了就是了。”

    众人当即喜孜孜地拜谢。九儿将棋盒收在一旁，又取了方才收储赌资的一只匣来，依着众人注的金额一一结算，又依着她的吩咐，给输的人也派一份赏钱。

    众仆婢正围着九儿闹，他在闹里拖过她的手来，示意有话要私说。

    她不解何意，与他悄悄去，才转过廊桥转角，众人的笑声还在后不远，他便压着她吻起来。

    这桥一面靠着假山，另一面向着举满了亭亭荷叶的荷塘。廊桥一侧的格扇全推开着，面倒映的月影从格扇中投来，偶尔有一两尾锦鲤游破月影，连着映照来的光影也扰动起来。

    五月里天气已起来，此时空气仿佛静止了一般，连此时的吻也是炽黏腻的。他停来，若有所思地抚着她的背。她抬起来时，他正定定望着远为月光所照亮的面，瞳孔里有银白的亮光。

    她转过去，垂看着桥荷叶亭亭的剪影。远大约是有乐工在试琵琶，断断续续的乐音从面另一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