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过三更。

    凤栖木悄然走到离车驻地远有一段距离的清溪畔，拣了个树丛密的隐蔽，换过瓷瓶中，撩起袍摆，褪去鞋袜，将双足缓缓浸溪之中。凉冷舒的觉自足底，溉了乾涸的千孔百脉，滋畅难言，令他不禁满足低叹。

    月明透灵净，映得他俊逸面庞曖曖生光，四周夜雾氤氳，好似仙雾繚绕，他更似不知来自何方的离尘仙人，停跡于此，与月互赏。背靠一方大石，闭目养息，却朗声开：「不须躲躲藏藏，来吧。」

    不知对谁说的话，幽静的疏林里没人回应，不多时有人踩着碎叶细草走了来，停在不远踌躇不前。

    月光照见一个裹着披风的小影，却是公孙嬋。

    凤栖木闔目不视，却知来者是谁，边扬起一抹淡笑，说：「夜了，公孙小为何不在和的车里安歇，却来沾风？」

    公孙嬋有些手足无措：「我、我睡不着，只是想来透气……」掀开车帘正见他往疏林而行，不自觉跟了过来。

    「可是因为白天之事？」

    她神一黯：「嗯……」

    凤栖木睁开面向她，神柔和：「如若不弃，凤某愿陪公孙小说说话，以解心闷。」

    一莫名意淌心间，公孙嬋神一亮，缓缓走了过来，却又记着三十三的叮嘱，不敢靠他太近，在他两隻胳臂外的地方坐。她看着他浸在溪中的赤足，好奇问：「凤先生，您这是什么呢？」

    凤栖木微笑：「我生来质特异，离不得，每日都须与亲近一会儿才觉得舒坦，若不能得，便只能多取饮，但还是这般浸足才最是紓解。」

    公孙嬋恍悟：「原来是这样，难怪先生酒喝得比吃东西还多！」

    凤栖木略讶：「公孙小一直留意着凤某吗？」

    公孙嬋脸上瞬间窜起两朵红云，支吾：「也、也没有，就……就是不、不经意……看过几次……」

    凤栖木笑瞅着她的慌张，只把她瞅得更加忸怩难安，假装摸以忽略这窘迫，却被凉冷的温给吓了一：「凤先生，这好冰呢，您不冷吗？」

    他微笑：「冷啊，其实我颇为畏寒，但为了亲近也只好忍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