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他同样替嘉宁帝起草过一圣旨，只不过……不是天恩，而是来自帝王的雷霆之怒。

    偏堂重归安静，龚尚书取刚起草好的圣旨，落在明黄的卷轴上，有些晃神。

    “龚老兄，守礼持重有什么用，您顽固了一辈，啥油都没捞到，还不如官这个侍郎。”钱广这个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平时圆得很，却不知怎的偏偏喜和古板持礼的礼老尚书抬杠，这在朝中也算是一件趣事。

    龚尚书知他说得不错，当年的事虽为天所知，可传来传去大多失了真，钱广靠圣才能在朝堂立足，若因此事得罪皇帝，确乃池鱼之灾，念他的确是个人才，当年龚老夫人大病时也亏得他介绍了一个民间大夫，龚老尚书耿直，略一迟疑，隻沉声吩咐了一句。

    这句话是龚季柘的猜测，倒是没有说来。他朝钱广拂袖：“走吧走吧，回你的去，记着这些话休要再提。”

    龚尚书眉皱成了八字，极快地起草完诏书，将卷轴合拢，抬首不耐烦：“你有何事，说吧，老夫没闲工夫陪你唠嗑。”

    帝氏靖安，罔顾先帝之恩，妄动窃国叛之兵戈，朕代天责罚，赐帝家满门死罪。姑念帝氏幼女乃先帝所重，特网开一面，圈禁于泰山国寺，不得帝旨永世不得京。

    或许，本不该称帝家为臣才对。

    “太妃位人选乃皇室禁忌，你以后切莫在别人面前提及，帝家孤女更是如此。”

    龚尚书隻说了一句，钱广连连，只是仍有些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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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尚书，您也知朝中大臣多是勋贵，像我这样以商朝的可是从来没有，自然不比你们，官对当年之事虽有耳闻，却不够清楚，若是了龙鳞便是大罪，还请老尚书谅一二，为官提个醒。”钱广没在意龚尚书的态度，急忙作揖，样倒有几分真诚。

    无其他理由，大靖立国的前些年施恩天，没积什么银，嘉宁帝又是个好战的皇帝，每年征战便要耗掉大半国库，前几年打仗时缺银，差就要靠增收赋税来支援疆场。

    区区几句话，一圣旨，大靖立国的功臣世家，自此大厦倾覆。

    “那便要看陛和太谁能持得更久了，毕竟是太祖定的婚事，帝家孤女总有帝都的一天。若非如此，你以为满帝都勋贵世家都不敢妄想东太妃位是何缘故。”若陛看得开，左右也不过这一两年了。

    龚老尚书闭上有些浑浊的，重重叹了气。

    “老尚书，官今儿在朝堂上见赵副将提起太妃后气氛着实古怪，太殿到如今未娶妻，难太妃位真是为帝家孤女留着的？”

    龚季柘是两朝元老，说话自不会无的放矢，见他开始赶人，钱广念叨着“多谢老尚书提醒”便退了去。

赏赐不少，你哪来的闲心到闲逛？”

    来人为侍郎钱广，龚季柘一度觉着，钱广的父母倒是实在，给儿取了个好名。作为大靖王朝最富有的商人，短短五年时间，这钱篓便为自己在朝堂上铺了一条康庄大。

    “糊涂，提起这事作甚！”龚尚书额边青毕，声，“你隻将封赏准备好便是。”

    “嘿嘿，老尚书果真目光如炬。”钱广整整朝服，猫着腰靠近，一脸小心翼翼的样，龚尚书瞧得稀奇，却不想钱广一开，便让他愣在了当。

    “老尚书，太年纪不小了，太妃位总不能一直空着？”

    不过增收赋税这事在当年闹得很大，嘉宁帝旨还没，一堆老臣便来哭天抢地地上书不可劳民，嘉宁帝疼之际，富之家钱氏一族的新继任者将九成家底捐献国库，称得英明之主庇佑才得以攒殷实家底，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方为正。

    天被拍足了，兼钱家贡的金银着实可称敌国，嘉宁帝一兴，便破格将钱广招，让他位列朝堂。他倒也争气，不过五年，便使得国库充盈，兼善于钻营，甚得帝心，一路扶摇直上，如今已是侍郎，江南钱粮。

    三十年前中原混战，各世家割据天，枭雄之中以南方帝家和北方韩家实力最厚。帝家家主帝盛天虽为女，却广纳天有识之士，十年时间便在南方一家独大，而韩家家主韩安亦在同年将北方广袤之地纳韩氏一族手中，正当天百姓以为两家会有一场恶战时，两家家主却同时昭告天两人早已相识，惺惺相惜，愿不动兵

    即便龚季柘是个古板倔的，也不得不承认钱广虽鄙市侩，却是个挣钱富国的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