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安乐垂望向一旁跪得笔直的安宁，袖袍中的手缓缓握，抿了。

    从一开始，这场帝家埋了十年冤屈的洗清之路里，她唯一违背本心对待的只有一人——安宁。因为到如今这桩冤案还能说真相的只有她。

    她的人从一开始就不是嘉宁帝，而是安宁。

    保住整个韩氏皇室，还是保住她的皇祖母，这就是安宁的选择。

    或者说，作为大靖的公主，嘉宁帝的女儿，她本没得选。

    石阶上一阵静默，明王朝太后望去，满是诧异，“太后，安宁这话可真？”

    太后肃着脸，一声不吭，隻不停地转着腕上的佛珠。

    明王皱眉，看向嘉宁帝，“陛，此事太过重大，不如便如安宁所言，审问于张福？”

    张福听到这话，扑通一跌在地上，整个人哆哆嗦嗦，神惊惶。他不比赵福，本就是个胆小的，平日也是靠着太后才狐假虎威，如今连太后都被得不能声，他早被吓破了胆！

    看他这模样，本就不用问了。平日不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众臣心生嫌弃，看都懒得再看那阉人一，纷纷朝嘉宁帝望去。

    “明王，仅凭安宁一人之言，怎能问责于太后？”嘉宁帝缓缓开，声音格外沉重。

    此时，右相神微不可见地变了变，望了一沉默的任安乐，心一横，行来，朝嘉宁帝拱手，“陛，臣有一事，不知可否问询于陛？”

    嘉宁帝摆手，“魏卿，你说。”

    “臣曾闻太后乃陛启蒙之师，太后熟知陛字迹，且能仿得一模一样，不知此事可属实？”

    嘉宁帝神微冷，沉默来。朝中知此事者虽少，却不是没有，一开始只是无人敢提，这时听见右相开后，不少资历较老的大臣皆心领神会地对望了一，中有些明了。

    到现在这地步，不仅有安宁公主这个证人，连笔迹之事也契合，那幕后之人应是太后无疑。可是太后贤名远扬，已是大靖最尊贵的人，她为何会构陷靖安侯，甚至残忍地令屠戮了八万将士，使得青南山冤魂无数？

    “陛不肯答，想必老臣听来的是实。老臣刚才看这密信时，很是震惊，天善书者虽多，可若不是极其亲近之人，必不能模仿得如此相似，陛虽未落款，但靖安侯爷仍相信此信是陛所书，绝不只是密信上盖了玉玺之印，更是因为这密信上的字迹气韵和陛平时的极为相似，几乎没有差别。”

    右相顿了顿，沉声：“老臣斗胆妄言一句，能到如此者，当今世上恐怕只有太后娘娘。”

    右相这一声如一锤定音，震得满殿静默。众人看着肃眉而论的老丞相，暗暗叹，说这么一番话来，右相怕是已经好了辞官的准备。

    任安乐底隐有波动，望着一旁跪着的安宁和立着的右相，嗓渐渐涩哑。

    帝家的冤枉太大，背负的冤屈太久，否则……她不会把他们全都牵扯来，更不会得安宁亲指证自己的祖母。

    一切都已明了。任安乐望向御台上盛装肃眉的太后，轻轻开，“当年冤枉我帝家谋逆，令让忠义侯屠戮我帝家将士的……可是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