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现的时候，君玄心如死灰。

    尽君玄什么错都没有，可她仍然一声不吭地代替那个已经死在大靖将士手上的秦景背负了满城骂名。无论她有没有嫁秦家，满城百姓故土被毁亲人遭屠皆因秦景而起，这是血淋淋的事实。

    城破之时，已经麻木的君玄在护走最后一批百姓、吩咐如意给帝梓元送去诀别信将君家托付于她后，隻一人守在君楼大堂里静静等着和军献城的共同灭亡。

    她能的都已经了，她隻想去问问那个死了的秦景，他怎么能冷血到背叛国家、恩师和百姓，打开城门，把十万北秦铁骑放城池，将满城妇孺送到了一群屠夫的手上？

    这是他生活了十年的故土，守护了十年的百姓，他怎么能……怎么能这人神共愤丧尽天良的事！

    窗外寒风拂在脸上，冰冷的将君玄从回忆中拉回。她稳了稳颤抖的手，轻轻吐一气。

    她是为什么活了来呢？君玄眉里的脆弱痛苦化成一层层的冰峭，直到她的手不再颤抖，心底无穷无尽的痛苦被掩埋至最。

    如果不是连澜清那不准动君楼的军令，她早就以死谢罪了。秦景铸成大错，施老将军被连累战死，她能多护一个百姓，便能多赎一份罪。

    一开始，君玄想的只是如此。但她毕竟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在连澜清声声言仰慕君楼茶，却在城三个月后从未踏足君楼时，君玄就察觉到那军令的奇怪。君家雄厚的财力尽人皆知，若是能夺到手，至少能让北秦军队的补给再耗半年。一个铁血的异国将军，怎么会在摧毁一座城池后仅因微不足的理由便放过如此大的利益？

    那时将军府探传回的消息说，连澜清城的三个月，至少驳回了手各路副将数十将君家产业充公的言。

    连澜清的举动太过违背常理，得知此事后，君玄便动用君家的探开始查探连澜清的一切过往。

    一个月后，一封薄薄的密信自北秦送到了君玄的案桌上。

    连澜清，北秦连家嫡，十一年前父亲战死，族人尽殁于无名谷，之后十年消失无踪，传闻拜得隐士人潜心修习武功兵法。三个月前北秦叩关时手持北秦王皇印现于北秦军中，接掌衝锋前营，领北秦大军征南而，历经十五战，未曾一败。

    这个北秦大将的平生寥寥几句，君玄却盯着这封密信静默无言。

    连澜清消失于北秦王城的时间，正好是她救秦景的那一年。

    在看到这封密信的第三日，君玄扮成一个浆洗丫鬟混了将军府。隔着施府熟悉的回廊木栏，她抱着一盆污跪在地上和一众人迎接领军归来的连澜清。

    年轻的北秦将军眉冷冽，步伐匆匆，华贵的锦戎大裘拂过凌厉的弧度消失在回廊转角。寥寥一，君玄瞳中印着的那人有着完全陌生的容貌和风姿。

    可也只需一，她便知，连澜清就是秦景。

    她怎么会认不？哪怕那人面目模糊垂老腐朽，十年朝夕相对倾心恋，秦景一个背影，一个步伐，甚至是垂首沉浸于军书时的专注神都足以让她识。

    她找到了秦景，但数个月来那么多不甘心愤怒质问甚至绝望的话，却再也问不，也不想问了。

    何必去问？他是连澜清，生而为北秦人，已是答案。

    “阿玄，你怎么了？”

    略带担忧的声音传来，指尖的温柔和，把君玄从冰冷的回忆里拉回。她垂，看见帝梓元正小心地把她握着杯盏的手一节节掰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双手无法自抑地颤抖，的茶溢洒在她手背上，早已一片红。

    “没事儿，只是想起一些往事，走神了。”君玄笑笑，满不在乎。“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