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她轻叹一声，展开书信，目光落在信上。

    韩烨绝笔。

    隻此一句，帝梓元眶通红，已有意。

    有此一战，为了大靖，为了你，也许是我最好的宿命。

    帝梓元拿起宣纸，底泛起十几年前的回忆。

    竟是她七岁那年在他面前亲手写的归元阁。

    吾不许来生之诺，今生得见，是吾百世修来。

    梓元，若有一日你见此信，怕是你我此生已无再见之期。

    那个时候，他便知嘉宁帝遣十位准宗师西北要取她命了吧，云景城之战，也早已在他构画之中……

    “帝家丫，你府里真寒酸，书房连个名字都没有。”

    这一句后，信上是整页的空白，只是突兀地在最后一角落几行字，许是匆匆而写，透着苍凉，喜，悲寂，。

    不是欠你，是欠帝家和晋南百姓的。

    帝梓元，吾此生之年，中意于你。

    你护我半生，到来落得如此结局，可悔可叹？

    纸上的字虽然笔锋锐气，却透着几分幼稚。

    对不起。

    她日夜练兵，每日回府时都看见韩烨在回廊休憩，她隻当他写写画画是寓寓乐，却从来不知，他日夜所画，皆为她。

    她猛地行几步，移到右侧，打开了三年前韩烨从西北送回来的最后一木箱。

    吾一生求而不得，藏于心间之人，是你，帝梓元。

    一封信从画卷中掉，落在帝梓元脚边。

    这一生大靖、朝堂、百姓我都不负。

    木箱里，放着十来张合着的画卷，帝梓元掀开，手轻轻一顿，底意外之。

    一百二十三帝家族人，八万晋南帝家军。梓元，我们有血有有心，欠了血债，日夜不能寐。

    可我们却从最初便是死结，世间可笑莫过于此。

    十一年了，从帝北城那一日起我便一直想对你说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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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帝梓元行走在对韩家復仇夺权的路上，对一切视若不见时，始终忘了问当年那个温和无垢的少年一句……

    唯有你，我放不。

    闲坐书房，沙盘演练，策练军，树饮酒，回廊赏梅，墓前独立……

    那一年安宁祭日，她守在青南城，韩烨来祭曾在城中小住。那时因安宁的死，她以为韩烨难以原谅她，半月时间两人虽朝夕相，却几乎在青南将府里毫无。

    信中字迹苍劲有力，熟悉无比。

    梓元，我死后，唯愿你放过往，此后余生，能够展颜。

    归元阁。

    我知云景山一战后我怕是回不来了。

    若我以韩氏太的份死在西北，这一世，至少作为大靖太，我能在死的那一刻无愧。黄泉路上，再见你帝家族人和那八万冤死的将士，我至少能坦然面对他们。

    他知她飞扬脱，他只是想让泰山上被囚禁的她活得快活些，好好活到他接她山的那一日。

    不为帝家女，不为靖安侯，不为天主宰，隻作为帝梓元而展颜。

    所有的画卷里，只有她一人。

    帝梓元心底微动，翻开宣纸，神一怔。

    三年前她以任安乐的份京復仇，帝承恩亦从泰山归来，自此三月一次的礼便断了。帝梓元突然想知，韩烨察觉她份的那一日，知这十年被她欺骗，默默相待的另有其人时，可会有悲寂之？

    可我是韩家的太，我不能说。

    (本章完)

却从来不知那十年的韩烨是在如何待她的。

    我突然明白安宁执意要守在青南城的原因，这是我们韩家欠帝家的。

    帝梓元目光轻移，落在书房右侧的楠木箱上。

    帝梓元的手停在最后一个打开的箱上，最上静静合着一张泛黄的纸，显然是送往泰山的最后一份礼。

    那一年她初京城，被韩烨打趣，她执拗，当即为书房取了名字就要贴上，却从凳上摔来，脚腕磨了一大块。韩烨抱着她手足无措，一个劲地歉喊大夫。那还是她第一次看见韩烨慌。这么多年了过去了，她成了大靖的摄政王，当年那个抱着她的少年太又何尝不是被消磨得早已不在了。

    她一怔，弯腰拾起，帝梓元握着书信，却不知为何不敢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