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只是又一个噩梦之后，傅曦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咽了，稍稍冷静来。

    他呆坐了一会儿，勉直起去床柜边翻两个白瓶，拧开瓶盖。

    他倒几颗药，没有就，咽了去。

    但是睡意仍然没有袭来。

    他在夜里总是很难睡，一睡就会噩梦。

    耳边的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又响了起来。傅曦还以为自己又是在梦。

    结果不是。

    哭泣声来自于于迦蓉的房间。

    于迦蓉经常半夜哭泣，她有轻微的躁郁症，但是每次都想方设法从医院离开。

    哭了会儿后，她过来敲傅曦的房门。

    崩溃绝望的声音在傅曦房门外响起，还是那一句句重复的诘问：“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活了来？”

    “为什么你爸爸明明让你去找救援，你却那么迟？”

    ……

    傅曦静静听着。

    过了会儿，房间外，于迦蓉慢慢蹲来，掩面哭泣：“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但妈妈真的好难受，你会让妈妈好一的对不对？你不要忘了你哥哥——他们全都忘了，已经没人记得你哥哥了，你不能忘啊。”

    傅曦没吭声。

    过了会儿，于迦蓉像是清醒了，摸索着离开了，哭声时断时续。

    傅曦看了窗外，晨雾朦朦胧胧。

    又一个夜晚过去了，天又快亮了。

    母亲这么多年一直在责怪他，觉得只有他一个人逃来了。

    但有的时候傅曦也会想，如果当时跑得更快一，更有力一，更勇敢一，不因为那群恶狗绕远路，哪怕被咬烂一条呢——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家里人都觉得他和哥哥得太相似了，同样的脸，同样的黑发，同样的格。每当看见他，便是提醒着他们，傅之鸿和傅朝都死了。活来的只是一个最弱的傅曦。

    于是所有人都不愿意再多看他一。

    十三岁之后，于迦蓉总是用恨意的神盯着他，恨他和傅之鸿得太相似。

    他去染了红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