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暮靄沉沉伊人归  12

    车颠簸，安然断断续续的转醒过几次，可她疲惫睏乏，实在沉重，不多时又昏睡过去。

    车上立着一隻青鸟，青鸟声啼鸣，鸟语清和悠扬，外车夫伴着鸟鸣，起了旋律，哼起地方小调。

    安然在歌声中醒来，她一睁开，便见一张偌大的脸朝她凑过来，安然眉心一皱，别开脸。

    那人被安然冷落也不觉心寒，他扯着安然的袖，语调昂，「小姊姊，原来你是妖怪，难怪你生得这般好看，可是变幻来的？」

    安然坐起，她垂眸看向自己的指尖，原本圆指甲成了利爪，她眸光一晃，又扭往后看去，背后九条白尾绵绵的着，她转回来，看向前。她前跪坐着一骯脏孩童，衣衫襤褸，在外面的肤生着烂疮，一发蓬松杂，他看上去浑没一个好，唯独生得一双好看的大睛。

    安然留意在他面目上，孩童脸颊上有血痕，伤已经止住血，面积不大伤得却是极，许是要留疤，破相的。

    安然向他，「对不起，我一时失了理智，伤及无辜。」

    孩童摇，他扯着笑，轻言，「小姊姊是无心之过，我并不怪罪，再说，小姊姊先前帮助过我，若是那天我没能遇上善心人士，我就得要饿死在城中了，多亏了小姊姊即时手相助。」

    这孩就是当初尾随安然一路山上的小乞丐，只是小乞丐跟到半路便厥过去，后来转醒，发现安然已经走远，不知去向，他无路可去，只能返山，他守在城中，等着安然山归来，等了月馀，他终于等到了安然。

    外面歌声忽然止住，浑厚的嗓音隔着布帘传来，听着又低沉几分，车夫，「姑娘心善，福泽厚。」安然听着车夫声音熟悉，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那天送她至柴郡县的那位车夫。

    柴郡县已无商家驻留，城中荒废，人烟稀少，如何能叫得上车。车夫是个憨实的人，安然待他和善，车夫担心安然日后归回找不到车搭乘，便在城外宿打野，等着安然城，打算再送安然一程，心念至此，他日復一日，等了月馀，方见安然城。

    安然状况不好，她尚未走城中便倒，是小乞丐在街发现她，送她至城外，小乞丐本想替安然寻个大夫，却不晓得该上哪里寻去，这时，等在城外的车夫瞧见了安然的人，急匆匆的赶来询问小乞丐况。二人换报，这才晓得，原来他们都是受惠于安然，二人心中发愿，想要帮助安然，便等在城中，他们相遇不是偶然，而是安然牵得缘分。

    安然用了晨霜之后，变得不受控制，天雪曾言，许是自己修练不足而使然。安然本想着自己已是九尾狐妖，应该不至于被晨霜摆佈，却不曾料想，这朵晨霜存于世上百馀年，名副其实是朵妖，而她妖刚復原没多久，一时不能适应，又因她妖被封印了百馀年之久，使用不习惯，现在的她，就如初学爬步的婴孩，须得循序渐，这朵妖的现，无非在她置一颗未爆弹，当时她没事，不过是侥倖，她难以收復溢满来的妖力，她妖显，好在小乞丐并不介意她的份，那车夫似乎也不甚在乎她是人是妖，二人心宽，不问她的过去，只她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