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等到晚上八半，再过半小时便是闭馆时间，上课的教练和学员与租靶自行练习的散客都已离去，场馆只剩他们两人才拿弓箭。

    但直到两人在发线后，沉心羿依然对是否重拾弓箭到犹豫。

    刚刚一时被他说动，仔细想想，她退役后没有再上场过一隻箭，都是以教练份在场指导，早已生疏；这四年来，师、朋友劝她重拾弓箭，她都不为所动……为什么偏偏被他说动？

    是被他谈论梦想时迷人的表打动了吗？

    或是，不愿让他看到她这些年窝的样？

    也许两者皆是……但她真的可以吗？

    「别怕，我陪你。」见她迟疑，耿霽笑着率先踏上发线。

    事到如今临阵退缩也找不到好藉，她只好着上场。

    从箭袋中箭、将箭搭上弦、转望向远方的箭靶——她不需思考便以肌记忆完成一连串的预备动作。直到定睛箭靶，莫名的恐惧突然袭上心，她到全肌绷，心加快，呼变得浅而急促，闷痛。

    不行，她还是没办法……

    「怎么了？」

    她突然放手上材，走到休息区椅坐，唐突的举动引起耿霽关心。

    「我今天好累，还是算了。」她扶着额，努力克制急促呼。

    她不想在他面前失态……

    「你还好吗？」他立刻放弓箭来到她边。

    「我休息一就好了……」他追问有什么他能帮上忙的，她便要他帮她倒杯。

    支开了他，她从袋中常备的药包掂一颗药锭，然后缓缓呼，闭气数秒，再徐徐吐气，在等他回来时不断着腹式呼。

    冷静来，她会没事的。

    他带着回来，她接过，不着痕跡地将药锭随冲肚，不一会，她呼与心渐渐恢復正常节奏。

    但刚刚的极度绷让她一时疲倦得只能呆坐着，没有馀力与他谈。

    还好他只是在她旁坐陪伴，没有多问。

    「抱歉，我不该提议要箭的。」半晌，他低沉嗓音划破沉默，臂一伸将她轻揽怀，让她舒适地倚在他肩。「累了就休息吧。」

    他在什么……

    但他的怀抱太温，她好疲倦，连装矜持的力气都没了，静静靠在他怀中。

    「次累了要告诉我，不用勉合我，好吗？」他的声音好自责，拥着她的手动作却很温柔，像她是件易碎的珍宝。

    「嗯。」他的怀抱让她好安心，闭上，恍惚以为回到大一假返校那趟客运上。

    他们……心里是有彼此的吗？就像当年……

    重逢以来，她不是没有受到他待她的用心与特别。但此刻之前，她总是告诫自己别自作多，他只是想重拾记忆，现在的她如此黯淡，有什么值得他喜的地方？

    即使理智不断提醒自己，她却抵抗不了他的靠近。于是同意他来上课、接受当他的饭友、游戏队友的邀请、又自愿当他的摆摊小帮手，距离越靠越近，曖昧日日加，旁观者清的孙羽翎揶揄她时，她还鸵鸟地不愿承认。

    他不记得了吧，她为了实现梦想狠心拋他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