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她也不必跪了。

    祖母定死了规矩，说此番一定要将她的棱角磨平了。

    盲目不知变通，最后只能是抱着“尊严”两字溺死而已。

    她看着，不由失声笑了来。

    但她足足挨了十五，仍是不肯改认错。祖母又罚她去跪祠堂，不给吃的不给喝的，一跪就是一夜。

    果不其然，祖母满意极了。

    天还没亮，她就病倒了。

    可这样的理——

    她就站在边上，猝不及防间伸手要去拽她，却没拽住。

    说是她们虽然不在池边，但当时都在园里，全都瞧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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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以当她发现况不对的时候，她想也不想便伏首磕，先将错给认了。

    “五？”太微背对着她，地吁了一气。

    她又跪了一个上午，跪得前祖宗牌位像在舞，跪得双木一般丁知觉也没有。

    要知，能屈能伸方是生存之。

    这个年纪的她哪里能明白。

    是以太微心想，没了料就另选，总不至于短了她衣裳穿。

    可病了也不行，不认错就得继续跪去。

过她也懒得同四纠缠。何况纠缠了也没用，的确是四挑完了才到她，她只要说前次没拿定主意反悔了，谁还能真跟她计较？

    可没有过的事，太微岂能认？

    认个错便能不必挨打，哪里还有比这个更容易的事？

    她和四娘又是自幼不睦，四五岁时就敢把人在回廊里推倒，如今大了推人池似乎也不奇怪。

    碧珠瞧清楚后不觉一震，放轻了声音：“有五。”

    祖母因而大怒，对她动用家法。

    十几岁时，许多觉得天大的事，等到了二十来岁，见过生死，再回首来看，就都算不得事了。

    府里上至祁老夫人，至厨房里的洗菜丫，都对太微因为四娘拿走了她喜的衣料而动杀心的事信不疑。

    等到丫鬟婆们闹闹哄哄地把人捞上来后，四姑娘哭得梨带雨，一叠声说是太微推的她。

    谁曾想，午后狭路相逢，她和四竟然在园里撞上了。

    最后据说还是父亲发了话，祖母方肯作罢。

    想到这，太微侧过，将自己淤痕错的后背给了碧珠，随问：“有几伤痕？”

    再查，针线房上的事妈妈把衣料的事一说，动机也有了。

    骨气固然重要，但到了那样的时刻，骨气却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太微从中抬起了手，纤弱白皙的手指，浅粉圆的指甲，这是豆蔻少女的手，是还未真正吃过苦却自以为尝尽了天疾苦的人的手。

    四张嘴便说起衣料的事，见她一脸漠不关心的，突然脸一变，一倒摔了小荷池里。

    于是太微百莫辩，怎么说都没有人相信她。

    一经查问，又有数个丫鬟婆举证说，亲目睹了五姑娘推四姑娘的过程。

    虽是她没过的事，但人人都认定她了，那她认或不认有何区别？抵死不认除了给自己惹更多的麻烦还能有什么？

    她不服，十分不服。

    好在她运气不错，没坏，脑也没烧糊涂。所以她事后甚至还得意，得意自己撑来了。但如今叫她说，那时候的自己简直愚不可及，猪一样的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