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听见了，不觉问：“五，你为什么叹气？”

    太微看着她的脸，满腹都是话，却一句不能同她讲，只好笑：“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小七追着问：“什么事？”

    她这个年纪，正是好奇心最重的时候，见什么人什么事都觉得新鲜有趣，总是忍不住想要问上两句。

    太微却不敢告诉她。

    人应活在当，而非未来。她知的那些事，小七不该知。小童的天真无邪，少年人的张扬肆意，都是难能可贵的东西，值得人们竭尽全力去保护。

    太微淡淡笑了笑：“你很想知？”

    小七睁着圆溜溜的杏颔首：“想！”声音又响又亮，真正的没有一犹豫踟蹰。

    太微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个她未曾见过的小七——

    那个被祖母嫁给阁老孙介海续弦的少女，是不是依然还有如今这样明亮净的神？

    太微暗暗咬了咬牙。

    ……真希望她没有。

    真希望那个小七，不是现如今这样笑起来又甜又天真的傻丫了。

    她的声音微微发沉，像珠玉坠落在泥地里，带着闷带着挣扎：“你记不记得，我先前问过你，想不想离开京城去大漠去江南的事？”

    小七的声音却带着雀跃：“记得！怎么不记得！大漠孤烟直，河落日圆！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她一气念了好几句诗，又背诵：“还有十里秦淮灯火灿，楼台亭榭绕河堤。”

    那些景她没有见过，那些地方她未曾踏足，是以书中所载，便是一切。

    小七念叨着十里秦淮，江南梅熟日，大漠风烟驼铃响，笑得比还要烂漫。

    “五，我全记着呢。”

    这些诗，这些景，全是太微先前用来诱她的，但太微记得却还不如她清楚。

    此刻听到小七一句句复述来，她才恍然，自己原来已经同小七说了这么多的话，向小七描绘了这般多潇洒自在的生活。

    “小七。”太微轻轻唤了她一声，慢慢敛去笑意，正问，“你想去吗？”

    小七仰着脸，笑得见牙不见：“我想去！五，我想去听江南的雨，骑沙漠里的骆驼！等我大了，我们就一起去吧！”

    太微听着她的话，隐隐有些失神：“等你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