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宁伯府外，天渐渐昏暗来。

    太微已在路等了半日。

    等到暮从落到脚上，将她完完整整笼罩了黑暗。

    她仰起来，却没有看见星星，也没有看见月亮，这似乎是个比以往更加黯淡的日。

    但她心里并没有失望。

    她知父亲总是要回来的。

    即便不是这一刻，即便不是今夜，即便他不想同她见面，他还是要回家来的。于是她伫立在原地，不动如山，似个假人。

    是以当祁远章的车夫远远望见她的时候，还以为是夜里撞见了鬼。

    这么一个人，穿白狐狸的袄，又披着发，多吓人。

    车夫骇得手都抖了，哆哆嗦嗦地同车的主人说：“伯、伯爷……上有脏、脏东西……”

    祁远章原本正在闭小憩，闻言惊醒过来，一撩帘往外看去。

    “哦，是五娘。”

    他不咸不淡地吐几个字，又放帘缩了回去。

    车夫脑门上的冷汗还未，见状连忙问：“是不是接上五姑娘一回去？”

    祁远章的声音在厚厚的防风帘后听起来闷闷的：“不必她，直接回去就是。”

    车夫了一气。

    这五姑娘如此看起来，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不必当然是最好了。

    他赶着车，目不斜视，想径直从太微旁行驶过去。可不等越过她，她忽然一跃而起，登上了车。

    车夫慌的大叫了一声。

    车的祁远章倒是笑了起来。

    太微面无表地掀开帘钻了去。

    “老东西，你还笑得来。”

    祁远章靠在枕上，也不掀一，任由她以犯上，怒气冲冲。

    他知，太微是真恼了。

    若不然，她不会这般大冷天的到路上来堵他。可他又有什么法呢？他不想见她，故意躲着她，如今她要发火，当然也只能由着她发。

    他这女儿，要说讨厌，还真是讨人厌。

    祁远章一声不吭地闭上了睛。

    太微还在骂，骂孙似的，一没有拿他当爹的意思。

    好半天，车都停到靖宁伯府门了，她还没有要停的意思。声音传到帘外，车夫也不敢吱声叫他们车。

    还是祁远章坐了半天坐烦了，睁开睛说：“我饿了。”

    太微才终于住嘴不说了，帘一掀，转了车。

    车夫低着，半天没敢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