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照回京未来得及见六皇，恩师左相先派人请他府一叙。

    左相府久不修缮，有些破落，左相让人将躺椅搬闱，自幼跟着他的老仆拿来一条银狐的小被，盖住腰。恩师素来骨大，如今却整个陷在椅中，三旬不见，恩师较之从前似乎又苍老了不少。

    才房门，薛照便轻轻挥手让传信的小厮去了，先拱手行礼：“老师。”

    左相眺望园中枯败的残枝落叶，满是疲惫，“思尧，过来坐。”老人的手瘪无力，为关门弟，薛照几步向前扶住恩师的手，“老师，御医开的方要时喝。”左相睁开了一线，“你还不知我这个老，最不喝的便是这些苦。能免则免了，还有多少活呢？”

    “社稷江山缺不得您，务必保重。”

    “老骥伏枥，可我已没了从前的志气，如今正是汝小辈崭角的时候啊。”左相将手中的豆玉盖钟茶递到薛照手中，“才从家赶来，喝。”

    薛照揭开盖品了：“这茶是凉的？”左相促狭笑：“我可没说这是还是凉的。”

    “你素来与晋王好，如今陛危在旦夕，见有倒悬之危，汝之所学，正要用在此时。”

    “老师。您愿扶持晋王？”

    “非也，非也。罢了，今日就你我师徒便直说，陛四个苗，老夫算自幼看着。晋王虽正直，但却总有一痴劲，怕是日后为了一人一事搅的不可安宁也可见的。宁河王暴烈，是守土之材非治国之君，八皇更是一团孩气了。几位皇嗣中，公主品才颇有她祖上风范，最惜她是女，即便这样已胜过外所谓世家弟了。”左相叹，“我知你并非特站在哪边，可一旦往来，少不得他人给你了，伴君如伴虎，储君之争不可谓不凶险，从龙之功抑或粉碎骨就在片刻，就像这茶，其中冷，为人自知。

    在那么多弟里，汝是尖，日后，你那些浑吃混日的师兄，还需你留心照看两分”左相拍了拍薛照的手背，“老师言重了”薛照不敢称大，左相知小弟是个谦逊，又：“朝廷之事一时论说难收，听闻你近回了老家，所为何事啊？”

    薛照自知不该轻易离京，低不语，左相当了然，老转了一圈，了他的：“一看便知是为了你的那位小夫人，私沉溺，此乃大忌。”他抚着须，“只叹我的小孙女与你无缘呐。”

    “不敢瞒老师。”提起小云，薛照眉锁，不愿将一些琐碎说与他听，岔开话，“孙小千金之躯，学生难以相匹，学生，得一人已经很好了。”

    “从一而终，是已经很好了。今人用雁寓忠贞不渝，依我看，你那字思尧应改成如雁。”

    “您又取笑学生。”薛照故作不悦，左相找补：“年纪大了，每每你来此，才有些淘气劲，从前尚书右相可没少在老夫这吃瘪呢。”一言罢，老人复而躺回椅中，合睡的模样。薛照见此，思忖该走，于是站起来作揖：“老师，今日所言学生铭记于心，学生不叨扰了。”

    左相示意，旁的老仆领着薛照府。送到正门，薛照请他回去，仆从放几凳，搭帘等候。

    上了车，倌询问去，“去晋王府。”薛照答。

    车停在王府侧门，薛照遣仆从前去，许久方才回话，“回大人，今日府中似有要的事，王爷不便会客。”薛照掀起帘，果然闭门不开，“那便回府。”他坐回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