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初歇，鸟鸣清脆，晨光透过竹窗，在几的卷牍上洒斑驳的光影。

    王乔合起厚重的竹简，又从堆积的案上，取一卷残旧的兽书。

    昨夜，雷就奉上所有巫族典籍，任由翻阅。但看了一宿，除了知些巫族人的葬仪婚俗、风土饮之外，并无多少收获。

    别说是魂魄术，就连阵法、医卜之类，也只一笔带过，不涉及任何祝由禁咒术的传承。

    这是真的失传，还是瞒天过海呢？

    “卜！”烛轻爆，几上的油烛刚好燃尽，青余烟袅袅，模糊了王乔的眉。

    他落兽书上的积灰，慢慢展开。说是书，其实是从妖兽上割掉的一整块腹。质厚而柔，泽青泛紫，隐隐透波浪相叠的细纹理。

    咦，像是夔的！王乔吃了一惊。夔是上古妖兽，几近绝迹，只听说在天荒的冥海还有没。夔功效极广，既可制甲炼，又能药炼丹，勘称武、术的修炼珍宝。大晋王朝的镇国之宝百战鼓，就由一张完整的夔所制。战鼓一响，千军气血如，直冲霄汉。

    这卷夔书卖到云荒，不知多少门望族会抢破了脑袋！要是雷识货，哪肯把夔拿来？何况雷修的又是祖巫炼术。以此推测，祝由禁咒术的传承，应该没落到雷手上。

    “巫族支氏统宗世谱。”

    王乔的手指顺着夔上的鸟、鱼形文字慢慢动。这是巫族支姓的古老族谱，延续千万年至今。除了血统人名，还列历年重大事宜。

    “天荒甲年七月，支雄祭天，生三足金乌之灵。举族共贺。”王乔看到这一行字时，心忍不住加快。

    这是支氏最早涉及巫灵的记载。

    “天荒甲午年三月，支雄与羽族剑仙鹤阑珊决战于冥海，同卒。举族共哀。”

    “泽荒乙丑年六月，支公孙祭天，生六耳猕猴之灵。举族共贺。”

    “云荒癸未年正月，支公孙邀羽族剑仙凤狂于昆仑之巅论战，卒。举族共悲。”

    又是死在羽族的剑修手上。王乔嘴角一丝玩味之，继续往细看。

    后来的数十万年，支氏再也没人生巫灵。直到“漠荒己卯年九月，巫女支珊祭天，生九婴蛇之灵，秘而不宣。当夜时，支珊施祝由禁咒术，羽族剑仙鹰扬暴毙。”

    “漠荒己卯年十月，支珊遭羽族剑仙鹤乘空截杀，连斩九次，曝尸于野。举族共恨。”

    鹤乘空不愧是羽族史上最大的剑仙。王乔暗赞一声，支珊生九婴蛇之灵，就有了九条命。鹤乘空居然一气杀她九次，剑修为惊世骇俗。

    难怪他日后剑碎虚空，飞升而去。

    王乔再往看，“蛮荒辛亥年正月，族中大，支氏、祝氏、共氏三族率走。支氏族支敢当及嫡系族人三千七百二十人，附庸族人八千四百一十三人远离天荒。”

    “蛮荒辛亥年十二月，支氏抵达蛮荒，定居百灵山。嫡系族人九百零七人，附庸族人两千六百六十三人。”

    支氏迁族蛮荒，途中竟然死了足足近万人，这是天灾，还是人祸？王乔捋了捋须，陷沉思。

    这是八百年前的近史了。当时巫族势弱，正式向天荒的羽族称臣纳贡，巫族因此讧。数支巫族落愤然离去，另有十多支落向羽族发动了自杀般的狂攻，最终无一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