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平躺在竹床上，双目闭，气息微弱。

    支由背过去，打开药箱，手不由自主地发抖。

    “巫祭，他还有救吧？”风媒关切地问。

    “只是失血过多，没什么大碍。待会儿给他服巫族的秘制白药，应该会醒过来。”支由勉挤一丝笑容，“你先去忙，这里给老夫就好。”

    风媒一走，支由迫不及待地关上门。

    “你的心得很快。你很怕，很惊慌。”那个人依旧躺着，缓缓睁开，明亮又锐利。“你在怕什么？在慌什么？”

    冷汗从支由额渗，他伸袖了，更多的汗珠冒来。“俺……俺……乌七先生，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我告诉过你，羽族是八荒最贵的生，称呼吾等要加上敬语。难你忘记了，低卑的巫族人？”

    “是，是，贵的乌七先生。”支由颓然垂，对方虽然一直静卧不动，却像一柄无时不在发锋芒的利剑，稍有怠慢，漫天剑气就会破空来。

    乌七冷笑：“那么是谁给你的胆，竟敢毁掉羽族豢养的血隼？须知你的一条贱命，还抵不上它一羽珍贵。”

    支由心猛地一抖，乌七居然知了！该死，那些个血隼一定与羽族心灵相通。“是王乔！”他心念急转，嘶声喊，“是那个八荒第一术士王乔的！贵的乌七先生，请您相信俺，俺咋敢背叛天最贵的羽族呢？”

    “你又说错了。”乌七竖起一指，对支由轻轻摇了摇：“是天上天最贵的羽族。好了，低卑的巫族人，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统统给我讲一遍。有我在，有羽族的剑在——”他扯掉包扎的伤布，从容起，神倨傲，“天上天，绝对没有人敢动你。”

    “是，是，贵的乌七先生说的是。”支由佝偻着腰，颤声应。窗外，天光放红，依稀传来族人的闹和琴笛声。他涸的窝莫名一涩，老泪几落。

    是风媒的笛声。

    支狩真背倚围栏，拥着貂裘，独自半躺在哨岗冰冷的木板上，倾听时而扬如瀑，时而柔缓如丝的笛声。

    “乐之，看似多，其实最是无。”支狩真捂住嘴，轻轻咳嗽，“虽能演绎千般悲离合，却又与自毫不相。”

    一个黑影幽灵般现在对面，声音飘忽不定：“那个羽族混来了。俺不会看错，他虎和手心的那老茧只有多年练剑才会有。”

    “该来的总会来。王乔来了，化也要来，他怎能不过来瞧一瞧？爹生前的定计，本就需要那个羽族过来，才能一绝后患。”支狩真神平静，“我只盼盯着寨的羽族只有他一个，不然就麻烦了。”

    黑影断然：“肯定就他一个。当年老族可是用命去试了，差杀掉那个羽族，也没见其他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