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狩真抬起，望向正前方孤耸破败的宰羊集牌楼，以及牌楼后方绵延数百里的辉煌灯火。

    冷森森的夜风卷过一片尘土，上空的楼檐“嘎吱”作响，一瘪发黑的尸吊在上面，来回摇，脖折，空空的仿佛嘲地望着方。

    脚是崎岖不平的土路，两旁杂草丛生，又又密，其间坑暗布，幽曲难辨。支狩真不时瞥见草丛窥视过来的目光，猥琐又暗。

    这一带是宰羊集的外围，潜伏着当地最底层的“爬虫”。他们不果腹，衣不蔽，像卑微丑陋的虫一样，藏在肮脏邃的地，以望风、报讯、乞讨过活。然而一旦发现猎弱可欺，他们又会一哄而上，化为狰狞嗜血的野兽。

    “小羊，给俺老实，不然把你卖到王婆包铺，剁烂了当馅！”胖虎瞅了瞅一个鬼鬼祟祟探的“爬虫”，骂骂咧咧地拽了一绳索，拖得支狩真踉跄前冲。

    前面的路逐渐平坦，沿途坐落着密集的土坯房，像一个个隆起的馒，连成一片片颇规模的乡野村落。村外围起好几重尖刺栅栏，竖起十丈的土塔，糙的塔墙上凿四方形的孔垛，里面透昏暗不定的烛火。

    “汪汪——”听见脚步声，一大凶猛的獒犬从栅栏暗奔，龇牙咧嘴，低声咆哮。孔垛里探尖锐的箭，几个豹环的蛮人涂画油彩的脸，绷弓弦，警觉地盯着胖虎二人。

    胖虎举双手，吆喝了几声。这些蛮多为蛮荒中的土著，彪悍，齐心抱团，平素以打猎为生，有时也上几笔刀血的买卖。

    再往前行，灯火更亮，土路逐渐开阔，陆续现分岔路。支狩真路过错落分布的竹楼、树屋、草仓、木寨、土堡、砖房、石窟、墓室……这些建筑低大小不一，造型五八门，千奇百怪：有的挂满白骨缠绑的荆棘枝条；有的屋上着彩鲜艳的鸟羽；有的在外墙镶嵌果壳、壳、乌壳；更有甚者，院外围洒了一圈陀螺状的粪便……

    “死那些虎伥，为孙果气！”“幽魂教的崽越来越狂，连咱们也敢惹！”“跟他们了！”

    二十多个化呼聚着持夹，扑树屋，气势汹汹地奔向远。胖虎压低声音：“化和虎伥在这里各有自己的帮派，嚣张得很。这一片住着很多外来的‘野狗’，八荒各族七八糟，能活到现在的野狗都有几把刷。”

    支狩真心微动，虎伥族的领——幽魂教教主九幽被燕击浪击杀的消息，应该还没有传去……

    一路上，胖虎领着他途经“草鼠”窜的易营地，穿过烟火缭绕的各式古怪神庙，绕开匪盘踞的黑风山寨……半个多时辰后，两人抵达宰羊集的中心——刀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