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方盖被揭开时，映崔简视线的是个明媚艳丽的少女面容。鬓发鸦羽般盘结，了一玉冠。银盘小脸，杏眉，却偏了个英的鼻梁，挑着看他时那明媚便带上几分寒气，变成了冷峻。

    不是说女帝已经年至而立了么，崔简暗暗纳罕，却还是叹前女帝的好相貌。

    “你就是崔简。”她的声音冷淡得厉害，“先帝亲自替朕择的凤君。”

    他前教习规矩的公公悄悄提过他几句，陛思念刚故去不久的昭熙凤君和昭惠凤君，故而只召他一人而已。他生怕了女帝霉，垂了小心翼翼：“回陛，臣正是崔简，是陛新册封的贵君。”

    女帝那样问，大约心里是不喜他到了极。早年女帝便为了昭熙凤君与先帝翻脸导致储位被两度废立，那时先帝的信传到崔家，正是有意让他东正君的意思。

    他是博陵崔氏的嫡，后是崔氏全族的家命，他没有放松的资格。

    “还算乖觉。”女帝坐来，唤了人，“还不全礼？”

    人战战兢兢，忙照着念了些吉祥话，又斟了合卺酒，等二人碰杯饮了，这才忙不迭退了去。

    一室沉默。

    “陛……”崔简试探着唤了一声，他不能让女帝等着，“陛，臣侍……”他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说不这等话，却还是着上了，“臣侍伺候陛就寝。”

    “嗯。”女帝应了一声，坐着没动。

    崔简尽量不让自己一不该有的表，伸手去替女帝宽衣。初秋时节，女帝只以纱罗了衬衣，外罩着吉服大衫，只在颈一段欺霜赛雪的肌肤来，看得人心旌摇。

    他屏息静气，不敢想些不该想的，只能伸手去解女帝的腰带。

    过了片刻，女帝才开：“你不必如此勉。”她顿了一顿才，“手这么抖，自然解不开。”

    “臣侍有罪。”

    “你跪得倒是快。”女帝语讥讽，“侍奉不力，确实有罪。”她径直站了起来，“崔贵君御前失仪，便在万云殿禁足一月，静心思过吧。”

    新婚之夜，他便被女帝罚了禁足。女帝懒得再看这个千百媚的贵君，最后冷淡地留了一声“起来吧”，便再也看不见背影了。

    “陛……陛留步……！”

    “侧君！侧君！”

    等崔简再醒过来，却是被边的侍绿竹摇醒的：“侧君梦魇了，替侧君倒杯来压压惊。”

    是啊，崔简这才慢慢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是章定十九年了。

    窗外日正好，映在墙面上得很。

    他叹了气，想来是先前陛留他侍寝的事他还没能释怀，便带了梦里，想起了新婚夜的难堪。其实女帝除了最开那一年多，后面这些年对他都还不错，不曾亏待了他。

    他忽然想到什么。

    莫非……女帝先前是在给他台阶？为了要选秀，怕他无在中不好，特意留他侍寝……？

    那倒是他不识趣了些，女帝没开罪他已经是看他周全妥帖的恩德了。

    自己怎如此蠢笨，竟没猜到女帝的意思？他不禁有些懊恼，幼时在家中学着如何一个家主便被父亲评价“不擅人心”，后来学着一个皇储妃又被母亲认为“缺乏风”，现服侍了女帝快二十年，竟没看女帝是想给他面。

    学了那些东西都学狗肚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