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在外间席上用过了，倒是先生，一直等着孤，从早上就没怎么用饭，不若用些吧？”皇女笑，轻轻摇了摇侧君的手，“在孤这里不用先生守那侧君的规矩，先生还是孤的先生。”

    大约是红袍衬得，年轻的太侧君面上有几分胭脂，半垂了帘温声，“如此臣便不推拒了。”他是真的有些难受，大半日米未，腹中空得厉害。皇储听了便笑，叫了银朱来伺候用饭。他扶了皇女坐去桌前，为皇女先盛了一碗汤，才自己坐来小小地用饭。

    待他回过神，才见殿托着腮看他。

    “殿，可是臣有何不妥之？”

    “只是从未见过先生膳，看得神了。”她温言笑，“先生好看。”

    “容好”早是冯玉京从幼年便听惯的溢，便是皇女初见时也是赞他生得好。他其实并不听这个，究竟生母是乐坊的胡姬，赞了貌总叫人想起生母的卖笑生涯。只是每每听了小殿如此褒扬，心总觉得酥酥麻麻，如翻过一般。

    大约是为了她是纯粹的吧。

    待用了餐，服侍了漱净手，撤了席面，侧君才摒退了人，扶了皇储起坐回榻上，轻声，“殿累了一日，臣伺候殿卸了钗环安置吧。”

    “母皇给孤批了明后日都休息呢……直等三日回门，同先生一去冯氏府邸。”少女握着郎君的手，“先生不再陪陪阿瑶么。”

    “殿今日劳累一天了，臣侍奉殿歇了。”玉京不容置疑，住了皇储，一一将少女上的珠翠钗环摘了排在妆台上。莹莹烛火间，没了上珠翠的少女鬓发如云，乌沉沉地堆在额上，越发衬得杏如，眉似画，檀饱满柔，浮在银盘儿似的脸上，引得人心生喜。

    早知她是人，只平素还当她年岁小，黏糊着要搂要抱尽依了她。待今日正式了她侧室，才觉他自己心底那心思来。

    恁时相见早留心，何况到如今。

    皇女自小和几家哥哥混在一，并不如何重视男女大防，这些年又各历练，并非全然不懂人事，也能猜着玉京那言又止的表是为了什么，便学着中侍君常有的姿态勾住了玉京的脖：“先生怎么忽然停了，可是阿瑶哪里得不对么。”她盈盈笑着看过来，杏里还了几分天真。

    “不……殿……”玉京的脸上顿时手足无措，“臣只是……”他并非没有反应，正当年纪，忽而又意识到了那心思，哪有不心动动的，“臣只是想起初见殿时殿也是这样盯着臣看。”

    初及冠的太少师——现如今已加封为太太师了——面上如傅粉涂朱，冠玉面中偏角生霞，原本清冷俊秀的邃眉间些微几分态，混着那面相里的忧悒温，在烛火更显风姿来。

    “柳絮借风兮桃棠初放，御街纵兮遥望金榜。姿仪昳丽兮公无双，暂叩金阙兮拜为卿相。窃问嘉名兮，为我冯郎。”皇女故意唱起京中女的歌谣来，那是数年前曾行一时的，赞颂的便是前人的姿仪。大楚民风开放，昔年登科游街时他不知遭了多少女抛来的鲜绢帕，若非女皇主，怕早被榜捉婿了，“先生得人喜呢，孤也喜先生。”

    到底少女还有几分虚荣心在，那京中女传唱的“无双冯郎”，如今既是她的先生，也是夫郎。

    “殿……”玉京叹了气，无奈得很，“殿怎么也学了那歌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