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轶闻（1）

    -

    她立在丈夫墓前，帽檐垂黑纱，遮住尚显稚的脸。

    事实上，这对夫妻确实还年轻，两人尚且不过二十岁，便要经受如此沉痛的苦楚。

    似乎上帝也在怜悯这无端暴毙的年轻人，于是今年第一场秋雨得异常早。

    亚伯里斯特原上旋起气团，从莱斯乞尔峡谷飞速穿过，形成剧烈的风暴、再经由整个平坦的冰川大陆，最后越过重重山脉、到达气候常年的A国、掠过罗那家族耸立着的嶙峋的塔尖、拂在她脸上时，已经变成柔和却仍带着寒意和气的微风。

    她因此颤了颤睫。

    浅金的、柔而弯翘的睫。

    后替她擎伞的人略弯，恭敬地说：夫人，大公邀您共述哀。

    这是个家仆，穿着却比她更面她听到丈夫的死讯后，忍心中痛楚，穿着她拿得手的最好的衣服从B国赶到这里。

    而在葬礼之前，她从不知沉默寡言的丈夫竟来自如此显赫的家族。

    大公。

    她偏看去，丈夫的兄立在不远，据说这个人是如今的家主。他察觉到她的目光，也偏向她看过来。

    罗那家族的男都是赤眸。

    丈夫却不是。

    据说血统越是纯正，眸越接近鹰血，同这个家族的族徽一样锐利而摄人心魄。而大公尽眸近血，中却毫无迫人的威压，反而过分温和，弯起睛向她略一，一缕黑发从肩上去。黑发，红眸，举手投足带着这个份（也许是阶级）特有的优雅散漫与矜贵。

    这散漫不是蠢钝的迟疑，而是受惯了人们逢迎的上人特有的缓慢。他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哪怕是衣摆沾了饰品上掉落的雀绒，也会让人跪来，恭敬地用双手摘杂饰，抚平衣褶皱，并且毕恭毕敬地候在脚，随时听候他的差遣。

    他转向墓园边的殿走去，替他擎伞的仆人实际上这个人是女王跟前最得势的伯爵，而在罗那大公前却仍旧只是家仆随其后。她意识到他刚才在示意自己跟上去。

    于是她竭力直腰，尽路途辛劳，她并不想在丈夫的兄及一众贵族家仆前丢掉颜面。

    显然，丈夫并不受家族迎。倒不如说是份近于私生。方才在一些贵妇的窃窃私语中，她隐约得知了丈夫的尴尬地位

    难怪他被放到B国。

    难怪他沉默寡言。

    难怪他的中总是令人心碎的哀戚，并且一再将自己往远推。

    她抬看着丈夫兄的背影，难怪丈夫与他不甚相像。

    丈夫与自己一样是金发碧，容貌也相近如许，她想这也是丈夫如此引她的原因之一。而这位兄，上带着不自觉的傲慢，她想，丈夫大约也不怎么喜他。

    不然为何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位兄、这个家族呢？

    这是个偏殿，布置却仍透不显山不的奢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