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有这么可怕？」

    周耕仁起初被认回周家时还真因为对兽仙言不逊而被人数落了好一回，那时候的他还年轻气盛，因为不服气而跟人打了一场架──本以为也就是像从前村里一般打过架就算了，却不想在那过后事都传开了，还被人视为瘟神好一阵。

    当时候的他对于周家或多或少还有些期待，也就应着他那位好大哥的话不再计较兽仙如何，时间久了也就接受了兽仙祠的存在，却无论如何也信服不起来。

    周耕仁对于骗小孩的这件事毫无心里负担，又加油添醋地说：「你不知啊！我不是在天云镇大的，当年我来到天云镇的时候不过问了兽仙几句，就差被人给活活打死！」

    小童显然被吓到了：「真、真的啊？那我以后也不说了！」

    「我跟你说，镇上的人平常都没什么，但只要提到那畜……那兽仙，就是这个。」周耕仁对着自己的了，一脸嫌弃：「一个个孝敬兽仙比孝敬自己的老爸老母还勤快，嘖嘖嘖……」

    小童这时顿了顿，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就瘪着嘴：「还不只呢！师父他三不五时就会遇到人跟他说，叫他不要再拜玉帝、拜关老爷，说祂们没用，还说庙里供着的符咒都是邪门歪！」

    小童说起这话来比起气愤，更多的还是委屈。

    周耕仁刚才显然早已与小童在兽仙的这分得到共识，和小童暂且站在同一阵线的他显然不好说自己也不信玉帝、不信关老爷，只能姑且端起大人的架安：「如果玉帝和关老爷没用，又怎么庇佑你们这么多年，对吧？」

    「师父说咱们都快饿死了呢！」

    「……这不是还没饿死吗？」

    「就差一步路了。」

    「所以祂们俩老人家不就派恁……我送烧来了吗？」

    「又还没吃到。」

    ……这死孩。

    周耕仁翻了个大白，也不知怎么跟这齿伶俐的孩计较，又看他得瘦的模样，心里也想着他们也真不好过，正挠了挠打算说什么的时候，便看见老庙公像是救星一般地拿着一只小瓶走了过来，一面走还一面旋开盖。

    周耕仁看着里用了一半的黑乎乎药膏，心里有说不上的嫌弃，但刚才究竟也答应了人家，只能说：「这个抹上去就好了？」

    老庙公和煦地着：「我帮你吧！你背后抹不到。」

    周耕仁应了一声，还真乖乖地转过去面对旁那棵老榕树，瞧着倒像是被罚面思过一般，看得小童摀嘴偷笑。

    老庙公瞪了自己的徒弟一，开始给周耕仁抹上药膏，一面张着嘴默念着符咒，不着痕跡地利用药膏画过的图像在周耕仁的背后打了护咒。

    不能驱邪除祟，却能防妖孽近。

    小童是看过自个儿的师父过这类吃力不讨好的事的，他当疑惑，却也囿于从前师父的教导而没有在这个时候开询问，只是着张好奇至极、言又止的脸，看得才收了最后一笔符咒笔划的老庙公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