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到这位侍女如此好说话，她甚至歉意一笑，石大山有些欣，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石大山语重心，“阿宣姑娘，侯爷如今是梁州县令，是有政事要办的，姑娘在侯府时再得脸，也不该在侯爷审案时，并排坐在侧。”

    “要拦住他……要拦一拦，不能让他这么残暴……梁州城摊上这么个县令，完了……完了啊……”

    莫文鸢抬了抬手，止住张屠的屠杀动作。

    朱暄笑了笑：“先生，我敢说城中仍有人通匪却被放过，可今日牢里这十四人都有亲友在梁山寨，绝无一人无辜。”

    石大山皱眉要反驳，朱暄直接拦住：

    石大山浑又开始冒汗，她真的只是个侍女吗？

    石大山心我要骂你主，同个侍女说什么？

    “梁州城府兵三百，死一百四，剩余一百六十。”

    “称病的没去看病，称事的没去办事，甚至家里有田地有生意的，也全都不不顾，全家老小锁好了房门，闭门不——”

    朱暄了不必，又去忙旁的事，在她后，石大山浑浊的双牢牢锁在她上，眸光幽。

    “侯爷去巡城了。”

    “主簿可有什么事要我转告吗？”

    “先生要说的我知，这二十八人，当然不会全都通匪。”

    石大山急切：“那关牢里的剩余十四人……”

    “先生说我暴，我无可辩驳，世用重典，梁州如今可算得上世；可若说无凭无据，我便要为自己喊冤了。”

    “这四十二人中，家境殷实、不缺吃穿，没理由希望梁州城大的，又有十四人，剩余二十八。”

    “如此，倒是我错怪姑娘了，该向姑娘赔个不是。”

    待人群散场时，石大山已经浑泡在冷汗里，他万万没想到，这位定国侯还真的敢当街杀人！

    “本官说过了，只要肯认罪，就能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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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虽不知这姑娘是何来历，但她绝不会只是个侍女。

    朱暄：“张屠今日砍的，便是这三个。”

    而且动手的是痛失孙儿的张屠，他自己的手倒是净净！

    朱暄倒是愣了一，转而，“先生说的是，是我莽撞了。”

    石大山原本就要找定国侯谈此事，想着既找不到正主，同侍女说说也聊胜于无，于是边走边：

来是……唉。”

    三个人当场人落地，剩十几个不消说，都捆了县衙监牢，谁知有没有命活去呢……

    这可以说是铁证了。

    朱暄指着桌案中央的籍册。

    “我瞧阿宣姑娘是个明事理的人，姑娘既然常伴侯爷侧，也可以规劝侯爷一二，地方官暴弑杀，恐非百姓之福啊……”

    ……

    “先生以为，今日那三人，侯爷不该杀？”

    摇了正要走，又心念回转，：“还没问过姑娘姓名……”

    那侍女如此说。

    石大山以为侍女会同方才一般，应他的话，谁知她突然正，目光如炬。

    瞧她对答时退有度，落落大方，若说是常年理家的门女也说得过去。

    耳边是方文的喃喃自语：

    石大山叹气，扶着方文到茶房里歇，独自去寻定国侯，可却扑了个空。

    朱暄指尖在两张名册重迭的三个人名上：

    “这三人……？”

    朱暄，“倒是我行事欠考量，忘了提前知会先生，先生同我来。”

    侍女大方一笑：

    “这一百六十人的籍册里，父母女兄弟姊妹都仍在梁州城的，有一百一十八，剩余四十二人有亲友或娶或嫁或门生意，离开了梁州。”

    “我也知山匪必然有应，可连夜抓人，杀人，说那十七人通匪，可有证据？无凭无据就杀人，焉知他们不是吓怕了胆才认罪的。”

    “先生唤我阿宣即可。”

    石大山跟着朱暄来到一间存放籍档案的屋，看到中央桌案上残烛，像是有人连夜满了烛火。

    可就算是门女，也不会对杀人砍审问用刑如此习以为常。

    朱暄又从一沓人名里翻一页纸，递给石大山，指给他看其中画圈的名字。

    石大山半晌无言，最后叹了气。

    朱暄：“那三人昨夜最早被抓，分开审问——我承认，对他们三人，的确是用了一手段的——三个人同时指认的，再同第一张名册里的二十八人比对。”

    “梁州城的巡防兵是三班倒替值守，这是山匪城那日的府兵当值名单，共百人，当日因事因病请假未值守的，有六人，这六人里经查证，有三人是真的有事有病，至于另外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