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了这一气，少女眨着圆溜溜亮晶晶的睛，笑得纯良又无辜。

    九鸟扑着翅膀，甩脱了已经委顿在地的戏服。谢萦抬了抬竹，它嘶叫着朝着一个方向飞去，很快在周围的薄雾里消失不见。

    纸张和酒坛打落一地，他们这一番闹的动静不小，绕着蒿里山默立的仪仗却没有任何反应。着傩面的路神、寿星和城隍们垂手而立，他们骑着的也异常安静，仿佛一尊尊泥佣。

    谢萦朝他走近了一步。

    浑已经一动不能动，兰朔只能用睛盯着她。大概是因为确实有差距，少女微微垫脚，凑到他耳边。

    “兰理事反应怎么那么激烈？别张啊，今天这一和你可没关系，你多算客串的氛围组。”笑盈盈、慢悠悠，可毕竟年纪小，仍然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得意和调侃。

    见盯着她的目光实在冷沉，谢萦故意停了几秒，又说：“你看我什么，不是你自己要跟踪我吗？能来这里’采风‘的人可不多，我还没收你门票呢。”

    大概是酝酿已久的台词说完，谢萦心满意足地拍拍手，转走向蒿里山。

    兰朔僵立在原地，折迭刀就在不远的脚，可是他连指尖都抬不起来，只能在原地继续当观众。

    不知何时，周围的雾好像正在渐渐散去。

    惨白的弦月，山脉黑黢黢的弧线。树影幢幢，很远的地方浮动着一光，隐隐照瓦房破败的廓——心念电转之间，兰朔认了那座房。

    原来他们此时就在孙婆婆家后面的荒山上。

    这里原本就人迹罕至，只怕十几年也没人踏足一次，现在又是更半夜，更不可能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怪不得谢萦要把他带到这里。

    只不过，她到底要什么？

    谢萦背对着他，站在蒿里山前，忽然微微躬。

    “嗤”的一声，一簇微光亮起。

    原来她手里持着的空心竹里还藏了一截香烛，随即，谢萦轻飘飘地一扬手，将燃的香烛掷了蒿里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