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句话好艰难。

    这毕竟是从未说过，却一直萦绕在众人心的梦魇、压在秦懿安心的大山。

    “我确实这样想过。”

    秦懿安的双手冰凉，有些艰涩地“嗯”了一声。

    这很正常，他想，如果他的宝贝能将这个心结说来，能解决的话，那些阻拦在他们两人之中的东西必然会减少，那么就只剩两个疑惑……

    “但是，只有一分钟。”

    席贝补上了后半句。

    “……”

    秦懿安猛然抬起了。

    恰好撞了席贝笑盈盈的眸之中。

    “在发现父母是如何去世的时候，我发现我确实没有办法原谅那位司机蒋叔叔。我不觉得我能够大度到……原谅他。”

    席贝呼一气，明明脸上带着笑意，看上去却有伤心。

    心底的恶就像是今天的席正国一样蛊惑他，悄悄地想要侵蚀他的心臟，在无数个黑夜之中反覆诱惑、引导席贝：

    司机是为了接秦越源才会开那么快，才会撞到自己的父母，如果不是秦越源，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睡在席贝边的秦懿安在睡梦之中不安地伸手，抱住了席贝，确认他的被角有没有掖好。

    席贝像是从黑夜之中忽然醒了。

    他不应该这样。

    “我想，我能恨蒋叔叔，但是我大概没办法恨秦叔叔。”

    事要是无穷无尽地往上追溯，那就没完没了了。

    如果父母不带着自己，不需要哄自己，或许就可以快两步，躲开那辆车。

    如果父母没有让路边的老人先过去，他们或许也可以匆匆忙忙地先过路。

    如果那个供货商照约定，昨天夜就将材送过来，父母就不必今早再过路……

    要是这样追溯，席贝到底要恨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