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娘回家后没顾得上收拾，直接厨房了盏油灯，开始擀面剁馅。

    这两斤多的猪韭菜馅饺外加三十只便是她准备赔给齐声的“桐油”。

    她买的时候本来打算给自己留二两炒来吃，但想起刚才齐声看她的神，总觉得别有意，仿佛在一声不吭地她还债。

    最后姚娘憋着不晓得从哪里来的闷气，把那两斤猪全剁成馅包了饺给隔送了过去。

    齐声不在家，唐安在外念书，就齐声的唐英在家。

    唐英已经六十来岁，是个清癯瘦小的小老太太，睛不太好，看不清楚人，只模糊瞧得见个虚影。

    听说她年轻时丈夫战死在外，连尸都没找回来，她痛苦绝，为此哭伤了。

    也是因此，村里人尊她一声大。

    齐声将唐英照顾得很好，她不必像村中其他老人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地里活，也不必忧心柴米油盐琐碎家事，是以骨格外朗。

    姚娘端着一大盆包得圆的饺，敲响了齐声家半开的门。

    屋里传来一个慈祥的声音：“是谁啊？”

    姚娘也不客气，直接推门走了去：“是我，大，隔的姚娘。”

    她没来过齐声家，只在结婚那天和席上的唐英打过照面，说过几句话。

    当时一桌老人小孩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又吵又闹，唾沫星飞，只有唐英浅浅笑着听人说话，不怎么开，瘦薄的背得纤直，不驼不弯，像河岸边笔直的柳树。

    唐安也学着她的模样坐得板正，从盘里拿了颗糖剥给她吃，她还轻轻了唐安的脑袋。

    姚娘从来没见过这么温和的老人。

    她觉得唐英上有一大家闺秀的气质，不像她外婆，三句话说不上就要和人吵起来，骂人刺耳得狗都不听。

    姚娘这炮仗脾气有一半都是从她外婆上学来的。

    姚娘了齐声家的第一受便是“空”。

    或许是因为担心唐英睛看不清不小心磕着碰着，齐声把家里收拾得格外净，路中间空空，不见板凳也不见椅，矮凳桌都贴墙放着，四角用布厚厚包了几层。

    除此外，齐声家里每一间房都留了一面空墙装了齐腰的横木杆，想来也是为了方便唐英扶着木杆在屋里自由走动。

    姚娘艳羡地看着这一屋别致的家，在心里叹：会木工就是好，要什么家都能自己打，这得省多大一笔钱啊。

    正看着，房间里传来唐英的声音：“娘，来吧，我在里屋呢。”

    “哎，来了。”姚娘把装饺的盆和三十只放在桌上，随手从墙上扯一只圆竹盖盖在了上面。然后循着唐英声音传的房间走了去。

    屋里窗半开，烧着一只小火盆，唐英一个人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个小孩把式的木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