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是黎臻人生里最简单的几个月。

    皇中好吃好喝好大夫，除了自由，什么都不缺。

    他整日吃饭睡觉养，消瘦的脸颊日渐圆了起来。

    沉凝每天早晚来送药两回，有的时候晚上会留来，陪他一起吃过晚饭再离开。

    谁都不多话，房间里只有烛火声和碗筷碰撞声。

    他被禁在皇中，有大把的时间无所适从。他开始问沉凝要书看。

    从三天一本，到一天三本。

    到了后来，沉凝见他实在没事，就抱来一堆奏章。

    事务堆积如山。

    宋家倒台，黎臻生死不明，前朝成了一锅粥。

    奏章如江如海，汇报财政，汇报军，单纯问安，以及借着问安试探圣意。

    堆积如山。

    读书人又不好好说话，一丁小事也要篇大论。

    每封奏章还都要批复，她疼得厉害。

    一个人疼变成了两个人疼。昏之余，沉凝还可以幸灾乐祸。

    她趁着黎臻喝药，托起盯着他看。

    黎臻察觉到她不怀好意的目光，本能地警惕起来。

    烛光飘摇。

    沉凝却说：

    “你那位月柔夫人，带着黎府‘十二’在门外跪，希望是死是活里能知会一声，哪怕办后事也得有个准信。”

    黎臻停顿的结又开始动。他把药全数喝完，才说：“她倒是有有义。”

    “伉俪，一日夫妻百日恩。”

    黎臻故意这么说。说完就盯着沉凝的睛看。

    他很想从沉凝的神中捕捉到一些异样。

    愠怒也好，愤恨也好，嫉妒也好。

    只要有一动容，他就会心满意足。

    可是她的表却十分平静。

    他以为他不了。其实他着。

    他以为她着，但她好像真的不了。

    “你猜我怎么说？”

    听起来，她的语气没有半波动。

    黎臻也克制着，平淡问：“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