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生病

    玻璃堡垒对楚思来说不是甚么好地方，儘妈妈死后他就搬了去，这么多年来恶梦依然盘旋不散，是以他对这座丽的堡垒潜意识地抗拒。

    这是他十多年来第一次回到这个地狱一般的地方。

    在玻璃堡垒看见父亲时，楚思几乎没把他认来。

    落地玻璃前有个人坐在椅上，他没有穿着一贯的西装，而是换上居家服，宽鬆的衣服仿佛直接挂在骨架上，他伸骷髅似的手，抚摸着一朵丛裏的月季。

    楚思定在门，怎么都迈不开脚步走去。

    椅上佝偻瘦弱的人居然是他的父亲。

    儘楚思厌恶他，亦无可否认他在他裏是一座山，就算山裏住满妖鬼怪，但确实无不摧。

    父亲很少回家，却从不缺席他的生日，他蜡烛后，父亲总伸手在他小小的拍两，他还记得那，他的手沾满硝烟，但厚实有力。

    父亲的憔悴和脆弱陌生得令楚思慌了神，明明上次见他还好好的，怎么转就变成这样了？

    他憎恨了这个人一辈，可是他如今这副模样却令他觉得他的仇恨都失去了意义。

    父亲吃力地举起他消瘦的手臂，朝呆滞的楚思招手。

    楚思视若无睹，一动不动。

    他明明是那么痛恨前这个男人，甚至曾经想亲手杀了他，可是此刻目睹父亲行将就木的样，他竟然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

    “去吧” 秦夙轻声说。

    楚思回过神来，牵着秦夙走上前，脚步有些僵，他把她的手握得很用力，好像这样才能得到一些力气。

    “阿思” 父亲连声音都苍老了许多，以往指江山的气概消失无踪。

    在近瞧，更能清楚看见父亲的状态有多差，青的血在苍白的肤清晰可见，如大海一样的碧蓝眸变得浑浊不清，再也不见狼王凌厉的光芒。

    楚思听见自己的声音颤了一，“爸”

    父亲微笑，“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一定是秦小让你过来的吧？”

    他转看向秦夙，“阿思一向固执，也就只有你能改变他的主意，谢谢你，让我最后能见到我的儿”

    “我有些话想对他说，介意我们失陪一吗？”

    秦夙拍拍楚思的后背，“你们慢慢聊，我在外面等你”

    玻璃堡垒裏剩一对关係疏远的父，父亲突然咳嗽起来，楚思能听到他辛苦地气，快要窒息似的，但他没有动，他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转开视綫，不愿，又或者不敢去看他虚弱的父亲。

    良久，咳嗽声终于停，父亲也不介意楚思的漠不关心，直奔正题，“这么多年，我还没跟你説过你妈的故事”

    楚思抬眸看向他，綳一。

    母亲的死是横在他们之间无法瓦解的墻，解不开的结，跨不过的坎。

    妈妈的反復无常令他无所适从，她清醒时会温柔地唤他的名字，好得宛如凡的天使，可是发病时她会用恶毒的话语诅咒她的孩，堪比残忍的女巫。

    他是个恶心的东西，不该生的孽，活该在地狱裏燃烧，注定一辈得不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