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谢文案重新审理之后，邵添便借避嫌归家。他原是想以退为，却未曾料到接连变致使隆丰帝驾崩，殷承玉迅速登基，而他的“避嫌”则成了无限期的休养，如今已是骑虎难。

    许多地方与他从前太监国时差不离，但亦有许多地方，与从前大相径。

    说到“休养”时，他刻意加重了语气。

    殷承玉心中激，毓冕垂落的毓珠轻轻晃动，他意识侧脸瞧了一落后半步的薛恕。

    薛恕收起诏书，当先行跪拜大礼。

    登基大典之后，一切逐渐走上正轨。

    比如大朝会之时，他可以端坐于龙座之上，隔着台俯瞰群臣，将群臣的动作神尽数收纳底。

    ——这是他登基之后的第一次大朝会。

    宣读诏书以昭天后，殷承玉便不再是嗣皇帝，而是名正言顺的新帝。

    如今司礼监的掌印太监正是薛恕，他着绯蟒袍，神端肃，手中捧着一卷明黄诏书缓缓展开，当众宣读：

    殷承玉瞧着列的几名官员，神语气淡淡，听不丝毫绪变化：“邵次辅鞠躬尽瘁朕亦十分念，但一则谢文科举舞弊案尚未查明，尚需避险。二则听闻邵次辅抱恙正在休养，连大理寺的传唤都未曾理会，想来是病得不轻。既是如此，便让邵次辅多加休养罢。”

    自皇极门来后，殷承玉还要往皇极殿接受文武百官上表贺，再由司礼监掌印太监当众宣读即位诏书，以昭天。

    帝王之路难行，但有一人，会常伴他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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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洪惟皇帝，受天明命，肇造弘基，神功圣武……车乃有一朝之虞……不可以久虚，宗祧不可以乏主，于皇之中，合辞推朕，勉循舆，于本年六月初六，即皇帝位于皇极殿……其以明年正月初一日，为永光元年，宜发大赦，共图惟新，自六月初六昧以前，一应罪犯，并常赦所不免者，尽行赦宥，布告中外，咸使闻知。”［1］

    恰巧，薛恕亦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殷承玉垂眸，自皇极门，乌泱泱的人和朝臣如同一层迭着一层往远蔓延，直到门。

    在他之后，群臣接连跪倒伏地，山呼万岁，声如，连绵不绝。

    所谓一朝天一朝臣，虽然殷承玉还是太时就与不少官员打过，但换了帝王份之后，总有变化之。于是便有那心思活络的官员，迫不及待想要试试探探新帝的底线。

    他脚跪着无数的人，这些人是能倾覆皇权的，亦是能承载他理想抱负的基石。

    这一世，他的路由此开始。

    两人目光短暂相接，殷承玉勾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