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另一个自己从提着柴刀来时，才隐约有了些许印象──这应该是郑多宝生了病起不来床的时候，那时天还未转，他便准备去砍些树枝回去给郑多宝炸药，也能生火取。

    薛恕藏在角落，看着人走远了，才保持距离跟在后面。

    前方那过度瘦削的影已经开始砍树枝。

    皇陵中植了不少树，冬日过后只剩枯枝。这些枯枝对于健壮的他来说，自然不费什么力气，但那时他接连遭受打击本就大不如前，后来还曾中过一次毒，虽然幸运撑过来了，却彻底败坏了底。

    即便砍柴这样只需要力气的活，他也得十分吃力。

    薛恕远远看了片刻，没有上前，而是绕去了林另一侧。

    向守卫借了把柴刀，薛恕闷不吭声地开始砍树。他力气大速度快。不一会儿便已经砍好大大一捆。用草绳将枯枝扎好后，便背起来送到了院门。

    之后便又藏在角落。

    等待片刻后，便见瘦弱的人影拖着两壮的枯枝回来，看到院门捆好的枯枝时，他愣了一，接着张望四周。

    只是薛恕藏的太好，他一无所获，最终只是一揖谢后，将枯枝拖了院中。

    薛恕没有立即离开，驻足贪婪地望着院。

    院中的人费力地生火，枯枝没有晒，燃之后生烟，那人影蹲在炉边，用蒲扇小心地搧风，时不时掩咳嗽几声，十分狼狈。

    薛恕底泛起波澜，只是里面的绪太过复杂，殷承玉看不真切。

    他又看向院中的自己。

    那时他已经幽禁皇陵大半年，嚐遍人冷。但有郑多宝在，这些活他得不多。直到郑多宝彻底病倒，他独自起来，难免生疏狼狈。

    当初在院门看到整齐捆好的枯枝时，他多少到些藉。即便世人多愚昧凉薄，信了那些污衊的谣言，对他弃之如敝履。但总有那么少数几个人，或许仍念他曾经所为。

    这一捆枯枝并不能改善他的境，却多少叫他于寒冬中汲取了持去的意。

    他从未想过，这幽皇陵中的些许意，竟是薛恕所给予。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薛恕都从未提及。

    殷承玉看向薛恕，嘆了一气：「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薛恕听不见，并未回答。

    驻足片刻，他便转离开。又驾着那辆驴车回了京城。

    回之后，他没有立即回房，而是去了西厂值房。